暮色像一层薄纱,轻轻盖在青石镇的屋檐上。唐小白提着油纸包的桂花糕,浅紫色纱裙的裙摆扫过镇口的青石板,带起细碎的风。
身边的江月莹蹦蹦跳跳,手里晃着刚买的糖画,粉色纱裙随动作扬起轻快的弧度:“前面有家馄饨铺,据说他们的虾仁馄饨鲜掉眉毛!”
韩凌雪跟在后面,浅蓝色纱裙沾了点路上的尘土,却依旧难掩温婉气质,她手里捧着刚煎好的药饼,是给众人备用的安神剂。
顾若彤走在最外侧,红衣似火,手里拎着一整只卤好的酱鸭,油光透过油纸隐约可见,与她腰间那柄赤焰剑的红光交相辉映。
“先找家客栈落脚,”顾若彤侧头看向唐小白,声音带着刚买完东西的轻快,“这镇子看着热闹,晚上说不定有夜市。”
唐小白点头,目光扫过街边的摊位。青石镇虽不大,却透着安稳的烟火气,卖花的老妪、扎糖人的手艺人、吆喝着“新鲜出炉”的包子铺老板……叫卖声此起彼伏,混着晚风里飘来的饭菜香,让人卸下了一路的紧绷。
就在这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争执。
一个穿着锦缎长衫的年轻男子正拉扯着卖花姑娘的手腕,脸上带着轻佻的笑,身后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仆役。
“小娘子,陪爷去酒楼喝杯茶,这筐花爷全买了,如何?”男子手指轻佻地划过姑娘的脸颊,引得周围路人敢怒不敢言。
卖花姑娘吓得脸色发白,挣扎着想要挣脱,花篮却被仆役一把夺过,摔在地上,各色鲜花被踩得七零八落。
唐小白手里的桂花糕油纸被攥得发皱,她侧头看向顾若彤,眼神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却带着明确的示意——姐妹,上。
顾若彤眼底的光瞬间冷了下来。她将酱鸭往韩凌雪怀里一塞,红衣猛地窜出一道残影,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下一秒,只听“嗷”的一声惨叫,那锦缎男子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被一脚踹飞出去,重重撞在街角的酒旗杆上,疼得龇牙咧嘴,锦缎上沾了灰,狼狈不堪。
“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女子,当真好胆色。”顾若彤站在他面前,赤焰剑虽未出鞘,周身的气势却比剑锋更锐,“滚。”
男子捂着肚子爬起来,看清顾若彤的红衣身影和腰间的剑,先是愣了愣,随即色厉内荏地吼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乃青石镇镇长的侄子熊初莫!敢打我,让你在这镇子待不下去!”
顾若彤懒得跟他废话,抬脚作势要再踹,熊初莫吓得连滚带爬,被仆役扶着仓皇逃窜,嘴里还骂骂咧咧地放着狠话。
周围路人爆发出低低的喝彩,卖花姑娘红着眼眶道谢,顾若彤摆摆手,弯腰帮她拾起散落的花枝,动作间红衣飘动,比晚霞更夺目。
“好身手!”
一个清朗中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唐小白等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红白配色长衫的男子站在那里,宽肩窄腰,五官精致得有些妖艳,手里还提着一串刚买的糖葫芦,糖衣在夕阳下泛着晶亮的光。
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般,牢牢粘在顾若彤身上,从红衣到赤焰剑,再到她微微扬起的下巴,毫不掩饰其中的惊艳。
顾若彤皱眉:“你是谁?”
男子笑着晃了晃糖葫芦,走到近前,身高比顾若彤还要高出大半个头,阴影轻轻落在她身上。
“祁寒。”他故意拖长了调子,视线扫过她腰间的赤焰剑,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方才那一脚,够劲。”
“与你何干?”顾若彤往后退了半步,手按在剑柄上,警惕地打量着他。
这人看着漫不经心,眼神却像带着钩子,让人很不舒服。
祁寒却像没察觉她的敌意,反而俯身捡起地上一支被踩扁的玫瑰,用指尖捻着转动:
“听说过祁家吗?家父祁野,在官府任职。”他抬眼看向顾若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看姑娘身手不凡,不如……切磋一二?”
“没空。”顾若彤转身就走,红衣扫过地面的花瓣,留下一串残影。
江月莹赶紧跟上,小声嘀咕:“这人看着怪怪的……”韩凌雪也拉着唐小白快步离开,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祁寒还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支玫瑰,目光追随着顾若彤的红衣,像猎人盯上了心仪的猎物。
唐小白回头时,正撞见祁寒抬手,用指尖擦掉玫瑰花瓣上的灰尘,然后将那支残花别在了自己的衣襟上,动作自然得仿佛在佩戴什么稀世珍宝。
他的视线穿过人群,与唐小白的目光对上,非但没收敛,反而笑得更张扬了些,眼底的光比糖葫芦的糖衣还要黏人。
“有意思。”祁寒低声自语,指尖摩挲着花瓣的纹路,仿佛还能感受到方才那抹红衣踹出的劲风。
他转身对身后的随从扬了扬下巴:“去查,那红衣姑娘的底细。”
随从应声而去,祁寒则拎着糖葫芦,慢悠悠地跟在唐小白等人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前面那抹跳跃的红色身影,在青石镇的石板路上,投下了两道奇妙交织的光。
客栈的灯笼亮了起来,暖黄的光透过窗纸映出人影。顾若彤正接过韩凌雪递来的水囊,仰头喝水时,红衣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利落的锁骨。
窗外,祁寒靠在巷口的老槐树下,咬了一口糖葫芦,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却不及方才那惊鸿一脚带来的冲击。
他摸了摸衣襟上别着的残玫瑰,眼底的笑意里,多了几分势在必得的温度。
“赤焰剑……顾若彤?”他轻声念着刚查到的名字,指尖在剑鞘上轻轻敲击,“明天,该送份‘见面礼’了。”
巷尾的风卷起几片落叶,掠过客栈的窗沿,像是在为这场刚刚开始的纠缠,奏响了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