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说话

“没有，你坐吧。” 苏念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澈，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林野愣了一下，然后小声说了句 “谢谢”，慢慢走到那块空地旁坐下。他把画夹放在腿上，小心翼翼地打开，掏出铅笔和素描本。指尖触到冰凉的铅笔杆，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有些出汗。他想画点什么，可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往苏念那边飘，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苏念正低头看着摊开的物理题册，眉头微微蹙着，黑色的笔尖在草稿纸上快速演算着。阳光落在他柔软的发顶，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连耳尖都透着点淡淡的粉色。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握着笔的姿势很标准，每写一个字，指尖都会轻轻顿一下。林野忽然觉得，苏念认真做题的样子，比他画过的任何风景都要好看。

不知过了多久，苏念忽然停下笔，抬起头，目光落在林野的画纸上。“你画的是云？” 他的声音打破了天台的寂静，让林野的心跳瞬间加快了几分。

林野赶紧把画纸转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纸上是天边的积云，被他用不同深浅的铅笔，细细晕染成了淡粉色，边缘还留着几缕轻飘飘的线条，像被风吹散的棉絮。“嗯，我觉得今天的云…… 很软，就想画下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认真地看他的画，更没有人会主动问他画的是什么。

苏念的目光在画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 “嗯” 了一声，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像棉花糖。” 他说，“小时候奶奶带我去赶集，在村口的小卖部给我买过一次棉花糖，就是这个颜色，咬一口，甜丝丝的，还会粘在嘴角。”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怀念，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像是在回忆那些遥远却温暖的时光。

林野看着苏念的侧脸，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男生，也有这么柔软的一面。“那你现在还能吃到棉花糖吗？” 他忍不住问。

苏念摇了摇头，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奶奶年纪大了，走不动路，没办法再带我去赶集了。而且现在村里的小卖部也关门了，想买也买不到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没关系，我现在也不爱吃甜的了。”

林野看着苏念略显落寞的表情，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拿出一支粉色的彩铅，在画纸的角落里画了一个小小的棉花糖，然后把画纸递给苏念。“给你，虽然不能吃，但可以看看。”

苏念接过画纸，指尖轻轻抚摸着那个小小的棉花糖，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他看了林野一眼，然后小声说：“谢谢你，我会好好收着的。”

那天的午休时间过得很快，上课铃响起时，林野和苏念才匆忙收拾好东西，各自往教室走去。走在楼梯上，林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苏念的背影，发现苏念也正好回头看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转过头，快步跑向教室。

林野坐在教室里，看着窗外的香樟树，心里却一直想着天台上的苏念。他拿出那张画着云的素描纸，小心翼翼地夹在画夹里，然后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每天午休都要去天台，或许还能再见到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