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凌赫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江映晚打着夹板的右臂和石膏的右腿上,薄唇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最终,他宽厚温热的大掌,极其小心地覆盖在了她没有被绷带缠绕的左手手背上,轻轻握住。
似乎感受到了温暖的来源,病床上的人睫毛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江映晚张......
江映晚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呐,透着浓重的疲惫和茫然,
江映晚叔叔?
张凌赫是我。
张凌赫立刻俯下身凑近她,声音压得极轻,
张凌赫别说话,很疼是不是?睡一会儿,我在。
简单的几个字,却有神奇的安定力量。
江映晚看清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眸和眉宇间的担忧,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如此直白袒露的关切,让她心头微酸。
她想挤出个笑容让他放心,却被身上多处的疼痛扯得倒吸一口凉气。
江映晚嘶......还好......
她气若游丝,努力想活动一下身体,却被固定得动弹不得,
江映晚就是......我的腿......还有胳膊......
张凌赫骨折了。
张凌赫言简意赅,但语气里的沉重显而易见,握着江映晚的手加重了一点点力道,传递着坚定的力量,
张凌赫手术下午做。别担心,医生是最好的。其他的都是皮外伤,会好起来。
江映晚骨折了?
江映晚的声音染上了哭腔,眼睛红了,充满恐惧和不知所措,
江映晚那我......我的琴......演出......还有......
张凌赫别想那些。
张凌赫现在唯一重要的,是你好好养伤,配合治疗。
张凌赫其他的,什么都别想。听到了吗?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重复道,
张凌赫我会处理。
张凌赫你的手没事,左手一点事都没有。这就是好消息!
被他强硬的语气“吼”了一下,江映晚反而莫名地心安了些。
但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江映晚好疼......张叔叔......全身都疼......
她委屈巴巴地扁着嘴,哪里还有半点舞台上光芒四射的首席小提琴手的影子,
江映晚我......我是不是破相了?是不是成丑八怪了?
面对这种属于少女的、不合时宜的担忧,张凌赫被她气笑,心里那股揪紧的痛感却更甚。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俯身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江映晚的额发,放软了声音,
张凌赫小傻瓜,小擦伤而已,很快就好了。
张凌赫你很美,一直都是。养好了伤,还是我们最棒的首席。
他抬手,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珠,动作又轻又柔。
一连串的动作和话语,已经远远超出了叔叔对侄女应有的界限。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而粘稠。
江映晚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张凌赫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旋涡,要将她吸进去。
那里面涌动的情愫,清晰明了,让她忘了疼痛,脸颊微微发烫,心里的角落炸开了小小的烟花,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委屈和依赖取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