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能完成

车灯穿透薄雾，照亮医院招牌。霓虹管在潮湿空气里闪烁，"神经修复中心"几个字时明时暗。副驾驶座上的记录板滑落膝盖，苏清伸手去抓，指尖碰到"02号记忆体"字样时猛地缩回。

轮胎碾过积水坑，倒影里突然浮现穿病号服的男孩。她急转方向盘，车头撞上路边石阶。摇下车窗仔细看，那分明是三年前车祸当晚宋芽芽的穿着。可等雨刷扫过挡风玻璃，路面只剩空荡荡的水洼。

熄火时引擎盖剧烈震动，仪表盘数字从05:47跳转为06:00。这个瞬间与护士站电子钟同步的巧合，让她后背窜起一阵凉意。抓起沾着宋亚轩皮肤组织的画纸，她踩着碎玻璃走进医院。

CT室门口挂着褪色的名牌，01和02号病号服并排挂在铁架上。苏清扯下02号那件，布料还残留着消毒水味。电梯井内垂落的电缆像血管脉络，顶端贴着"记忆存储区禁止进入"的警示。三楼走廊地面的蓝色荧光脚印，竟与她的高跟鞋尺寸完美重叠。

空调通风口飘落泛黄纸片，打印着"记忆锚点校准失败 重启终极替代程序"。她攥紧纸片穿过长廊，镜面墙映出无数个自己。每个倒影穿着不同年代的服饰，有穿蓝裙子的美术生，也有裹着婚纱的新娘。

周医生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虚掩着，推开门时灰尘簌簌落下。电脑屏幕突然亮起，播放着宋芽芽生前录像："当我成为爱人的模板，你们就能永远在一起。"画面定格在他临终前微笑的脸。

档案柜最深处藏着双生子实验记录，宋亚轩自愿接受脑部改写手术的时间早于车祸。苏清的手抖得厉害，手术刀划破档案时，伤口渗出的血珠在芽芽照片上晕染成心形痕迹。

"芽芽设计了所有剧本，"周医生从暗门走出，手持与病房相同的蓝色药剂，"亚轩只是执行程序的演员。"

"那我呢？"她声音发颤，"我只是个等待被填入记忆的空罐头？"

"你是终极版本，完美爱人模板的承载者。"医生嘴角扬起，将针管递过来，"该唤醒你的原始数据了。"

注射器扎入颈动脉时，窗外闪过黑色身影。第一重幻觉浮现：芽芽在阁楼调试记忆编码仪，将她的素描本数据导入亚轩脑机接口。暴雨夜亚轩跪在车祸现场，把弟弟遗体拼凑完整后抹去监控记录的画面接踵而至。

实验室灯光频闪，墙面镜面折射出无数个苏清。地面渗出红色液体，凝结成亚轩字迹的求救信号："别相信任何记忆"。她踉跄后退，撞翻操作台，试管架砸在地上发出脆响。

"看看这些。"周医生打开保险柜，取出个铁盒，"这是你真正的童年记忆。"泛黄的照片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抱着穿蓝裙子的小女孩。照片背面写着："苏清，0号记忆载体。"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左侧现实世界里，周医生正在调配药剂；右侧闪回画面中，芽芽深夜潜入实验室调整记忆编码。两幅画面在她视网膜上交错，如同万花筒破碎后的碎片。

"去找周医生。"录音文件里传来宋亚轩沙哑的声音，"只有他能......"话没说完就被剧烈的咳嗽打断。暗红色液体从他口中涌出，在地面汇成诡异的图案。

在布满裂痕的全身镜前，苏清看见自己左半脸逐渐透明化，露出芽芽的轮廓。手掌触碰镜面时，指尖先于身体感知到温度，传来双重声音的叠加："你做到了"。

镜中倒影突然眨眼，左侧芽芽右侧亚轩，两人锁骨处的蓝光同步明灭。耳鸣加剧时听到童年录音："哥哥你看我把苏清画得多完美"。

最后清醒瞬间扯断项链，吊坠里的微型芯片掉落地面，显示进度条97%/未完成。窗外厢车的黑影掠过，她猛地拽开车门，驾驶座空无一人。

记录板静静躺在副驾，最新一行字迹未干："02号记忆体完成排异，启动终极替代程序。"纸页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穿白大褂的男人抱着穿蓝裙子的小女孩。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撕开黎明。苏清握紧方向盘冲出车库，后视镜里306病房的窗帘正在晃动。某个身影倚在窗边，锁骨处的蓝光穿透晨雾，在她视网膜上烙下灼烧般的印记。

苏清撞翻操作台时，试管架砸在地上发出脆响。玻璃碎裂声在密闭空间里形成回音，像无数根钢针刺进太阳穴。她后退的手掌按住镜面，却触到某种湿润的温度。

镜中倒影突然眨了眨眼。

左侧芽芽右侧亚轩，两人锁骨处的蓝光同步明灭。他们嘴角扬起相同的弧度，如同被同一根丝线牵动的提线木偶。

“你终于来了。”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苏清猛地缩手，镜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她的左手开始透明化，指尖浮现出芽芽的轮廓。皮肤下传来电流般的刺痛，仿佛有新的记忆正顺着血管蔓延。

周医生的脚步声从背后逼近。

她抓起地上半截玻璃片，锋利边缘划过手腕内侧。鲜血滴落在镜面上，顺着倒影的脸颊滑落。芽芽和亚轩的表情同时扭曲，如同信号不良的画面剧烈抖动。

“别碰镜子！”周医生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

苏清反而将整只手贴上去。镜面温度骤降，寒意顺着手臂攀上脖颈。视野里同时浮现出两个世界：左侧现实世界里，周医生正在扑来；右侧闪回画面中，芽芽深夜潜入实验室调整记忆编码仪。

万花筒碎片般的信息在视网膜炸开。

她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芽芽握着她的手说：“哥哥你看我把苏清画得多完美。”看见亚轩跪在车祸现场拼凑弟弟遗体，血水漫过他的指节。看见病房里亚轩咳出的暗红色液体，在地面汇成诡异的图案——那分明是芽芽的笑脸。

“去找周医生。”录音文件里宋亚轩沙哑的声音突然清晰，“只有他能......”

话没说完就被剧烈的咳嗽打断。

苏清的眼前开始发黑，耳鸣声盖过了一切。她踉跄后退，撞上保险柜时碰落铁盒。照片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抱着穿蓝裙子的小女孩，背面写着：“苏清，0号记忆载体。”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终于想起那个暴雨夜。亚轩跪在事故现场，把弟弟的遗体一块块拼回去。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泪痕，也冲刷着他对芽芽的执念。他抹去所有监控记录，却抹不去自己眼里的血丝。

“你做到了。”双重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清低头看向自己。左半张脸已经完全透明，露出芽芽的轮廓。她伸手触碰脸颊，指尖先于身体感知到温度。

镜中倒影突然开口：“现在我们终于合二为一了。”

周医生的手搭上她肩膀，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战栗。他手里握着新的注射器，蓝色药剂在昏暗灯光下泛着荧光。

“原始数据正在唤醒。”他的声音异常平静，“进度条97%，很快就能完成。”

苏清猛地拽开他，扯断了项链。微型芯片掉落地面，进度条卡在97%不动。窗外厢车的黑影掠过，她冲向门口，驾驶座空无一人。

记录板静静躺在副驾，最新一行字迹未干：“02号记忆体完成排异，启动终极替代程序。”纸页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穿白大褂的男人抱着穿蓝裙子的小女孩。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撕开黎明。苏清握紧方向盘冲出车库，后视镜里306病房的窗帘正在晃动。某个身影倚在窗边，锁骨处的蓝光穿透晨雾，在她视网膜上烙下灼烧般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