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

但江岁岁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周身那股时刻准备攻击的尖刺，在她面前，正在一点点地收敛。

他不再因为她偶尔和男同学讨论课题而立刻阴沉下脸，虽然每次来接她时，若看到有异性与她同行，那眼神还是会不自觉地锐利几分，但他学会了克制，最多只是在车上状似无意地问一句：“刚才那男的谁？” 听到是同学或老师后，便会冷哼一声，不再深究。

他开始记得一些琐碎的小事。比如她生理期会不舒服，那几天他接她放学时，车上总会备着一杯温度刚好的红糖姜茶，塞到她手里时，还会别扭地加一句：“顺手买的，别多想。” 比如她喜欢吃城西那家老字号的点心，他会绕很远的路去买，然后面无表情地丢给她，仿佛只是路过。

他甚至开始涉足她的世界。

会陪她去逛美术馆，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兴致缺缺地跟在她身后，或者靠在某个角落用手机处理公务，但当她在一幅画前停留时间稍长，或者低声表达喜爱时，他会默默记下画家的名字。

后来江岁岁才发现，她随口夸过的一句某个新锐画家色彩用得好，没过几天，那画家的一套限量版画册就出现在了她的画室里。

他表达在意的方式，依旧笨拙、直接，甚至带着点他特有的霸道，却不再让人感到窒息和恐惧。

江岁岁的心，就在他这种尽量不改却又悄然改变的靠近中，一点点地被捂热，被填满。

她发现自己开始会主动给他发消息，分享一些画室的趣事，或者一片形状奇怪的云。他回复得通常很简短，有时只是一个“嗯”或者“知道了”，但每次都会回。

她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天下课见到他靠在车边等她的身影，开始习惯他偶尔顺手带给她的各种小东西，开始在他因为工作繁忙而无法来接她时，感到真实的失落。

那道曾经坚不可摧的心墙，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土崩瓦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日益清晰的，名为喜欢的情愫，在她心底悄然生长，枝繁叶茂。

转眼，到了江岁岁的生日。

她并没有特意告诉张凌赫。

潜意识里，她有点好奇，也有点期待，这个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男人，会记得吗？

生日当天早上，她收到了一条银行转账短信，是父亲江景发来的生日红包，数额不小。接着是林晓晓和几个好友的祝福消息。

她一一回复，心里却始终惦记着那个没有动静的对话框。

一整天，手机都安安静静。直到下午下课，她抱着画板走出教学楼，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以及倚在车边，手里居然捧着一大束看起来像是刚从花店仓库里拎出来，包装得极其敷衍甚至有点歪扭的红色玫瑰的张凌赫时，她愣住了。

他穿着简单的黑T恤和牛仔裤，身材高大挺拔，捧着一束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热烈到有些俗气的红玫瑰，脸上带着点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和别扭，引得周围经过的学生纷纷侧目，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