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雪地里，膝盖早已失去知觉。\
风裹着雪粒往我衣领里钻，像是无数把小刀贴着皮肤游走。雪花落在脸上，化成水，又结成冰。我望着前方那扇紧闭的院门，门上挂着红灯笼，在风中摇晃，投下斑驳的影子。
三年前，也是这样的雪夜。
我蜷缩在街角，冻得浑身发抖。她撑着伞走过来，披着淡青色的棉袄，头发扎得整齐，眼睛亮亮的。\
她说：“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我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她。\
她笑了：“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从那天起，我成了林家的上门女婿，未婚夫。
她送过我一个暖玉手炉，说怕我冬天写字手冷。\
她替我挨过父亲的责罚，说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茶盏。\
她偷偷买胭脂给我擦伤口，说是怕留疤。
可现在，她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像看一条落水狗。
“陆寒，”她的声音很冷，“你说，你到底是不是在偷练林家秘法？”
我抬起头，看着她。\
她手里捏着一张纸，边角有些泛黄，上面写满了字。\
我知道那是谁的手笔。
“我没有。”我说。
“没有？”她冷笑一声，“那你为什么能在一夜之间突破两重境界？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们林家的秘法，只有血脉纯正之人才能修习！”
我沉默了。
她继续说：“我查过了，你三年前被捡回来时，身上什么都没有，连个姓氏都没有。你到底是谁？”
我依旧没说话。
她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的雪发出咯吱声。\
“你要是真的在乎我，就拿出证据来。”
我缓缓开口：“你想我怎么做？”
她咬了咬嘴唇，眼神忽然变得狠厉：“以修为为证，自断经脉，证明你清白。”
我看着她，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动摇。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她信的不是我，而是那份怀疑。
我轻轻一笑，笑得很苦。
“好。”我说。
我缓缓闭上眼，体内真气运转，沿着经脉游走。我能感觉到那些经络，一根根，像树根一样盘踞在体内。我深吸一口气，猛地一震。
一阵剧痛袭来。
先是手臂，接着是胸口，然后是双腿。
我听见自己身体里传来断裂的声音，像是树枝被踩断。我咬住牙，不让自己叫出声。
血从我嘴里涌出来，滴在雪地上，染出一朵朵红梅。
我睁开眼，看向她。
她站在那儿，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你……”她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我慢慢站起来，脚步踉跄。
“现在……你信了吗？”我问。
她没说话。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是慕清瑶。
她穿着白色狐裘，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婉秋，”她轻声说，“他既然肯这么做，想必是真的清白了。”
林婉秋转头看她，眼神里有一丝动摇。
我看着她们，忽然觉得累了。
“我不配做你未婚夫。”我低声说，“从今往后，我们一刀两断。”
说完，我转身，走进风雪中。
雪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我一步一滑，但始终没回头。
身后传来林婉秋的声音：“陆寒！”
我没停。
她追了几步，却被人拦住。
是慕清瑶。
“他既然已经走了，就别再挽留了。”她柔声说，“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伤心。”
林婉秋没说话。
我继续往前走，风雪越来越大。
直到走出林家大门，我停下脚步。
远处，一道黑影站在路尽头。
他身穿玄色长袍，面容冷峻，目光如刀。
我认得他。
他是寒无涯。
我的兄长。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和心疼。
“你受苦了。”他说。
我笑了笑：“我没事。”
他走上前，将一件大氅披在我身上。
“从今天起，我会帮你讨回公道。”他说。
我点了点头。
风雪中，我们并肩而行，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这一夜，我失去了所有。
可我不知，这只是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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