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天还没亮透，灰蒙蒙的云压得极低。我跟着寒无涯走在雪地上，脚步沉得像灌了铅。他披着件深色大氅，走得很稳，时不时回头看看我有没有跟上。
我裹紧身上的衣裳，冷风还是往里钻。喉咙里泛着血味儿，那是昨夜断经脉时留下的。我尽量不让自己去想林婉秋的脸，可她的眼神、她说的话，一遍遍在脑子里转。
寒无涯忽然停下脚步，我差点撞上去。
“前面就是断情崖。”他说。
我没应声，只是抬头看了看。崖边风更大，吹得人站不稳。远处山峦起伏，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尽头。
我们继续往前走，直到站在一块残破的石碑前。上面刻着几个字，已经模糊得差不多了，只能勉强看出“血不凉，心不散”。
寒无涯站在那儿，盯着石碑看了很久。我站在他身后，没靠近。
“你甘心吗？”他突然开口。
我愣了一下，苦笑着摇头：“甘心？不甘心又能如何……我已经什么都没了。”
他说：“这不是你的命。”
我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想忘了她。”
“你忘不了。”寒无涯转过身来，看着我，“她不配你放下自己。”
我抬起眼看他，眼神有些空：“我不再是以前那个陆寒了。现在不过是个废人。”
他皱起眉头，语气有些重：“你体内还有寒家血脉，只是你自己封住了。”
我心里一震，嘴上却依旧倔强：“我不想再被仇恨束缚。”
寒无涯忽然抬手，掌心一抹，一道血痕出现在他手上。他将手掌按在那块石碑上，鲜血顺着裂缝渗入。
刹那间，整块石碑亮了起来，像是有某种东西被唤醒。我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翻腾，撕扯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踉跄几步，扶住石碑，冷汗直冒。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小寒……别怕……”
是母亲的声音。
“你是寒家的孩子，不能倒下……”
父亲的声音。
“我会护着你，哪怕拼了命。”是寒无涯。
我捂着头，牙齿咬得咯吱响，额头上青筋暴起。那种痛，比昨晚断经脉还要撕心裂肺。
寒无涯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痛苦的样子，却没有伸手扶我。
“你必须醒过来。”他说，“你不是普通人。”
我喘着粗气，嗓子干得发疼：“我不想……再回到过去。”
“可你躲不掉。”他的声音很冷，“你以为放下就能解脱？错了。你越逃，只会越被人踩在脚底。”
我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抓着石碑。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像是压抑多年的野兽终于挣脱了枷锁。
“我……不甘心！”我嘶哑地喊出这句话，声音沙哑却带着怒意。
寒无涯眼神一闪，嘴角微微扬起：“这才对。”
我慢慢直起身，胸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整个人像是从黑暗中爬了出来，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问他。
“先恢复修为。”他说，“然后，我要你亲手讨回公道。”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昨夜的血迹。我缓缓握紧拳头。
“好。”
寒无涯点点头，转身朝崖边走去。我跟在他身后，脚步比来时稳了许多。
就在这时，我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远处高处，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穿着淡紫色衣裙，袖口隐约绣着一朵莲花图案。
慕家的人。
我眯起眼睛，心头一沉。
寒无涯也察觉到了，回头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她们盯上你了。”
“慕清瑶？”我问。
“她的侍女。”他说，“看来她早就知道你是谁。”
我冷笑一声：“她倒是聪明。”
“接下来，不会太平了。”寒无涯语气凝重，“你准备好了吗？”
我望着远方，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轻轻吐出一口气，说：“从我说出‘不甘心’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
他点头，转身继续前行。
我跟上去，脚步坚定。
风雪渐渐停了，天边露出一线晨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柔和的光。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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