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车窗像一块模糊的镜面,映出你专注开车的侧脸。
路灯一盏盏掠过,光影在你的断眉上跳动,像某种无声的节奏。
我靠在座椅上,没系紧的安全带随着转弯轻轻晃动。
风从缝隙钻进来,吹得衣角微扬,也吹乱了我的发丝。
“温迟意。”你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别看外面了。”
“看我。”
我没动,可视线却慢慢移向挡风玻璃——那里倒映着我们并排的身影,近得好像能听见彼此呼吸。
“明天查房几点?”你问,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像在打暗号。
“七点。”我答。
“那六点半到。”你笑。“避免有些人想我”
“自恋…”我嘴硬,却没把脸转回来。
车内安静了一瞬,只有空调吹出暖风,裹着你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坐进一个人的车里,
不只是换了个地方回家。
是心,也开始驶向同一个方向。
“为什么总愿记得一些小事?”我无厘头的说出这句话,夜色在你瞳孔里碎成星点,“油条要软的,查房七点,还有我爱喝豆浆……”
你握着方向盘的手没动,嘴角却扬起:“温迟意,你做手术时,能记住病人每根血管的位置。我记个医生的口味,很难?”
“奥…”我声音轻下去,耳尖发烫。
“我不光记得这个。”你低笑,目光扫过我攥着衣角的手,“你还总把笔夹在右耳后,写病历爱咬笔,查房前会摸三次听诊器——生怕它不在。”
车内安静了一瞬,空调声轻得像呼吸。
“沐风……”我忽然哑了声,“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看我?”
你没回答,只是把车缓缓停在小区门口,侧头看我:“从你给我动手术那天起。”
“你说‘别乱动’,声音冷得像刀,可手稳得像命悬一线时抓住的绳。”
“从那时起……我就想,这女人,我得记一辈子。”
风卷起落叶拍在车窗上,我没下车。
只是盯着你,心跳快得不像话。
你把车停在我楼下,没熄火,也没动。
“到了。”你轻声说,侧头看我,“温迟意,上楼小心点。”
我没立刻下车,指尖捏着安全带边缘:“你怎么知道我住哪?”
“张磊给的地址。”你笑得坦然。
“所以你就调查我?”我瞪你。
“不止。”你从副驾抽屉摸出个牛皮纸袋,递过来,“上次你说缺一本外文手术手册,我托人从军区图书馆借的。”
我愣住,接过时指尖碰到你掌心:“你怎么管我这么多……”
“我不管。”你打断我,声音忽然低下来,“可我想参与你生活的每一件小事——从早餐油条,到深夜回家的路。”
车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
楼道灯忽明忽暗,照在你脸上,映出那道疤,也映出眼底的认真。
“沐风。”我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下次……别送了。”
你刚要皱眉,我又补了一句:
“我自己下楼拿。”
你呼吸一滞,随即笑开,眼角都染了暖意:“好。那我每天六点半,准时在医院楼下等你。”
我没再反驳,只是推门下车,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走到单元门口,回头看了眼——
你的车还停着,车窗降下,你靠在方向盘上,静静望着我。
我没说话,抬手比了个“走”的手势。
你却笑了,挥手回应,才缓缓把车开走。
我站在原地,直到尾灯消失在街角。
然后转身,一步步走上楼,嘴角压都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