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中心位于镜城大厦地下七层。纯白空间里，环形光带悬浮于顶，冰冷的服务器阵列如同金属墓碑，发出低频率的嗡鸣。
陆昭调出全息控制台，修长手指在光流中快速划动。沈璃站在他身侧，目光锁定着翻滚的原始数据流。那些由“0”和“1”构成的瀑布里，确实潜藏着异常的波纹——并非病毒或错误，更像是一种……烙印。
“看这里。”沈璃放大一段波形。在昨晚23点47分的节点，代表她和陆昭神经接入端的数据流，原本泾渭分明的两条线突然产生了诡异的纠缠，频率完全同步，振幅陡然攀升，形成了短暂的共振峰。
“持续16秒。”陆昭声音低沉，“共振结束后，你的数据线残留了0.3秒的异常高频振荡。”他指向沈璃那条数据线末端细微的抖动，“像某种……回响。”
沈璃调出物理传感器日志。同一时刻，他们各自办公室的温度、湿度、气压均出现微小但同步的波动，甚至空气中悬浮微粒的分布都发生了改变。
“物理层面的共鸣。”她得出结论。这已经超出了普通技术故障的范畴。
陆昭调取安保系统的底层代码。在沈璃所说的“17秒空白”处，日志记录确实完整无缺，时间戳严丝合缝。但他采用了一种非常规的十六进制深度解析，发现其中几行代码的校验位存在极其微弱的、非算法生成的扰动。
“有人改写了时间。”他眼神锐利，“不是删除，是覆盖。用一段完美的、伪造的实时数据流，覆盖了那17秒的真实记录。手段很高明，几乎不留痕迹。”
“几乎？”沈璃捕捉到他的用词。
陆昭将解析结果投射到空中。在那几行被覆盖的代码边缘，残留着几个无法被系统识别的奇异字符，结构古朴，非任何已知编程语言。
沈璃看到那些字符的瞬间，心口银簪存放的位置再次传来灼热感。她下意识地按住胸口，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脑海——**昏暗的密室，摇曳的烛火，类似的字符刻在某种古老的罗盘边缘……**
“认识？”陆昭注意到她的异样。
沈璃摇头，强压下心悸：“不认识。但感觉……很古老。”
线索似乎指向一个拥有极高技术能力，又精通某种古老秘法的对手。这让他们同时想到了那个神秘组织——“影阁”。根据他们之前掌握的情报，“影阁”内部确实存在技术极客与古老传承结合的分支。
陆昭尝试追踪异常信号的最终流向。数据路径在镜城内部网络绕行了数个冗余节点后，指向了一个早已废弃的、位于城市另一端的老旧公共图书馆的IP地址。
“调头。”陆昭关掉控制台，转身向外走去，“去那里。”
一小时后，他们的黑色轿车停在图书馆门口。这是一栋殖民时期的老建筑，外墙爬满藤蔓，大门紧锁，门口贴着市政规划的封条。
陆昭的助手上前，用技术手段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锁。内部灰尘弥漫，书架倒塌，空气中弥漫着纸张腐朽的气味。
根据IP定位，他们找到了角落里一台早已报废的、型号古老的公共查询终端。机器外壳锈蚀，电源线被老鼠咬断。
沈璃戴上手套，轻轻拂去终端屏幕上的灰尘。屏幕是黑的，但当她指尖无意中触碰到开裂的塑料外壳时，一丝微弱的、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
她微微蹙眉，更仔细地检查。在终端主机箱背后一个极其隐蔽的缝隙里，她用手指夹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小片薄如蝉翼的、半透明的晶体碎片。它不像玻璃，也不像任何已知的合成材料，内部似乎有星云般的光点在缓缓旋转。
几乎在碎片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陆昭怀中的玉扣，和沈璃口袋里的断簪，同时产生了微弱的温热感。
而那片晶体碎片，在昏暗的光线下，对着沈璃，内部的光点流动隐约勾勒出一个模糊的、穿着民国长衫的男性侧影。
陆昭也看到了那个转瞬即逝的虚影，他眼神一凛：“带回去。”
就在沈璃将碎片放入密封袋的刹那，整栋图书馆的灯光猛地闪烁了一下，远处传来书本坠地的闷响。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爬上两人的脊背。
这个废弃的图书馆，似乎并不像它看起来那样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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