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实质的墨汁，将整段街道浸透。远处高楼的霓虹光芒在触及这片区域时诡异地扭曲、消散。车载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所有屏幕瞬间雪花，引擎熄火。
绝对的死寂中，只有那个黑衣人手心缓缓亮起一团幽绿的光晕，像墓地里飘荡的磷火。那光晕映出他帽檐下模糊的下半张脸，嘴角似乎勾起一个非人的弧度。
沈璃感到一种灵魂层面的寒意，仿佛有冰冷的针尖刺入眉心。她怀中的银簪剧烈震颤，发出近乎呜咽的低鸣。几乎是本能，她并指如剑，在空中急速划出刚从“汲古阁”得来的“隐机符”！
指尖划过，带起微弱的金色流光，一个复杂的符箓瞬间成型，挡在车前窗上。
“嗡——”
幽绿光晕撞上金色符箓，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符箓金光爆闪，旋即黯淡、碎裂，但那股阴冷粘稠的气息也被阻了一瞬。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陆昭动了。他没有试图重启车辆，而是猛地推开车门，身影如同猎豹般蹿出！他腕间那道浅淡的“缺痕”在黑暗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周身仿佛形成一个无形的漩涡，将弥漫而来的阴冷气息强行扯入、吞噬。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陆昭竟敢主动近身，更没想到“天缺”命格对这种针对灵魂的能量竟有如此霸道的克制。他掌心幽绿光晕猛地一颤。
陆昭已至身前，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一记手刀直劈对方颈侧！速度、力量、角度，都精准得如同机器。
黑衣人仓促抬手格挡。
“咔嚓！”
骨裂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黑衣人闷哼一声，借力向后飘退，帽檐被劲风掀开，露出一张苍白、布满诡异黑色纹路的脸，以及一双完全没有眼白、如同深渊的纯黑瞳孔。
他死死盯着陆昭手腕的缺痕，纯黑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惊悸与……贪婪。
“天缺……果然名不虚传……”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像是砂纸摩擦。
这时，街道尽头传来警笛声，显然是这边的异常引起了注意。
黑衣人深深看了陆昭一眼，又瞥向车内正强忍灵魂不适、试图再次结印的沈璃，身体如同融化般渗入身后的黑暗，瞬间消失不见。
街灯次第亮起，引擎恢复运转，车载系统重启。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集体幻觉。只有陆昭脚边几滴尚未干涸的、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黑色液体，证明着袭击的真实性。
陆昭回到车上，脸色有些苍白，呼吸略显急促。强行吞噬那股阴冷能量，对他而言显然也是极大的负担。他看了一眼沈璃：“没事？”
沈璃摇头，脸色同样不好看，眉宇间残留着一丝痛苦：“他的力量……直接攻击意识。”
“裂魂者。”陆昭启动车子，驶离这片区域，“三爷没说错。”
回到镜城顶层，已是深夜。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依旧灯火辉煌，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陆昭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衬衫袖扣，露出手腕上那道颜色似乎加深了些许的缺痕。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威士忌，将其中一杯递给沈璃。
“下周三，子时。”他抿了一口琥珀色的液体，看向窗外，“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准备。”
沈璃接过酒杯，冰凉的杯壁让她指尖的微颤稍微平复。她感受着心口银簪传来的、与陆昭腕间缺痕隐隐呼应着的悸动，低声道：“镜城地底……到底藏着什么？”
“不管藏着什么，”陆昭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都必须去。被动等待，只会被他们各个击破。”他晃了晃酒杯，“从现在起，我们不仅是合作伙伴，更是唯一的盟友。”
沈璃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这一刻，商场上的算计、彼此间的试探，都被更原始的危机感暂时压下。他们站在同一条即将沉没的船上，必须合力划桨。
“我需要‘镜城’地底的所有结构图，尤其是能源中枢部分。”沈璃放下酒杯，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还有，调查所有能接触到底层设计，尤其是涉及神秘学或异常能量应用的员工和顾问。”
陆昭点头：“我来处理。你负责研究那份《镜灵枢要》残卷，还有，‘玲珑心’的力量，你需要尽快掌握。”
“玲珑心……”沈璃轻轻按住心口，那里，银簪的轮廓清晰可辨。那些被理性压抑的、关于苏念卿的记忆碎片，此刻正不断翻涌。
她走到全息投影前，调出晶体碎片和那份已恢复空白的报告数据，眼神变得专注：“下周三之前，我会找到答案。”
夜色深沉，镜城大厦如同直插云霄的利剑。在这现代文明铸就的钢铁躯壳之下，古老的宿命与危机，正悄然苏醒。而漩涡中心的两人，必须抢在时间耗尽前，揭开一切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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