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萌萌的手指还悬在手机屏幕上方，那条关于海外实验室泄漏的新闻推送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她的视线里，让她浑身发冷。

所以……这一切，其实早已经悄悄开始了？

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静湖的巨石，在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刚才因为巨额存款而生出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瞬间被砸得粉碎。她不是在看什么虚构的小说，她是真的站在了一场即将席卷全球的灾难的最前沿！

恐慌，前所未有的恐慌，像无数只冰冷的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她猛地丢开手机，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脚步踉跄地后退，直到小腿撞到床沿，整个人无力地跌坐下去。

“不到三个月……只剩下不到三个月了……”她抱着头，手指深深地插进头发里，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嘶哑破碎，不停地重复着这个令人绝望的倒计时。

她必须想起来！那本小说里到底还写了什么？！除了知道会爆发丧尸病毒，还有什么重要的信息？病毒具体是哪一天全面爆发的？最开始的表现是什么？通过什么途径传播？有没有什么征兆？

她拼命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从纷乱混杂的记忆里捞出那些曾经被她一目十行略过的细节。可越是想集中精神，脑子就越是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害怕。

她怕死，怕变成那种没有理智、只知道啃咬的怪物，怕孤独一个人被困死在这个所谓的“安全屋”里，怕到时候断水断电，她守着满屋子的物资却还是活活饿死渴死！

各种惨烈的死法在她脑海里轮番上演，都是她看小说时脑补过的画面，如今却可能要亲身体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只觉得喉咙发紧，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她就这样瘫坐在床边地毯上，蜷缩成一团，无声地流着眼泪，身体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微微发抖。巨大的绝望感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又干又涩，胸口也闷得发疼。她吸了吸鼻子，抬手用睡衣袖子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

哭有什么用？哭能阻止末日到来吗？哭能让她活下去吗？

不能。

这个认知像一根针，刺破了她恐慌的气球。空气漏掉了，虽然身体还是发软，但脑子却意外地清醒了一点。

她不能死。她好不容易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虽然开局就是地狱难度，但她至少提前知道了剧情！这就是她最大的金手指！

对！信息！她必须冷静下来，必须把那些关键信息想起来！

她猛地从地毯上爬起来，冲到书桌前，胡乱抓起一支笔和一个本子。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颤抖的手稳住，开始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末日天择》关键信息。

笔尖重重划在纸上，几乎要戳破纸背。

“爆发时间……爆发时间……”她喃喃自语，眉头紧锁，努力回溯记忆，“小说里……主角团队是在一个周末的下午，突然被困在市中心商场的……那天天气很好……”

她闭上眼睛，拼命回想那一段剧情的环境描写。

“对了！秋老虎！书里提到天气异常炎热，是秋老虎！”她猛地睁开眼，迅速翻开手机日历，手指飞快地滑动对照，“现在刚入秋不久……秋老虎……那就是一个半月到两个月之后？！具体日期……记不清了……但大概范围有了！”

她在本子上写下“爆发时间：约一个半至两月后，周末下午？”。

虽然还是不精确，但至少有了一个范围，这让她心里的慌乱稍微减轻了一丝，仿佛在无尽的黑暗里抓住了一根细细的线头。

“传播途径……”她继续咬着笔头回忆，“最初……最初好像是通过空气？对！小说里提到第一批感染者几乎同时在不同地方发作！但后来主要是通过血液和体液传播……”

她赶紧在纸上记下“传播：初期空气？后期血液体液”。

“征兆……感染者前期征兆……”她努力回想配角变成丧尸前的描述，“发烧！持续性低烧！头晕，畏光，然后就会变得狂躁，具有攻击性！”

“征兆：低烧、头晕、畏光→狂躁” 她又添上一笔。

她写字的动作越来越快，脑子也转得越来越快。那些沉睡的记忆碎片，在她强烈的求生欲刺激下，竟然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她想起小说里提到过，城市瘫痪后，停水停电是最快到来的威胁。她想起主角团队为了找一瓶干净的水付出了多大代价。她想起在极端环境下，一个小伤口感染就可能要命。

本子上的字越来越多，条理也越来越清晰。她罗列了需要的物资大类：食物、水、药品、能源、工具、武器……

看着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的纸页，林萌萌剧烈的心跳渐渐平复了一些。虽然恐惧还在，但它已经从一头失控的怪兽，变成了可以被审视、被分析的对象。

知识就是力量，信息就是生命。这句话从未像此刻这样真切过。

她放下笔，长长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胸口那股憋闷感消散了不少。她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一个清晰的敌人，和一个虽然紧迫但尚有喘息余地的时间表。

不到三个月。她必须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准备好应对一场席卷世界的末日灾难。

她拿起手机，不再去看那条令人不安的新闻，而是直接点开了购物APP。她的眼神不再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她选中了购物车里之前看好的一个最大型号的家用急救箱，点击购买，然后在数量那一栏，毫不犹豫地删掉了“1”，输入了“5”。

就在她准备点击付款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又弹出一条新的本地新闻推送。

【本市近期多名市民反映出现不明原因低热、乏力症状，疾控中心提示或为季节性流感，请广大市民注意防护，无需过度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