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萌萌的目光死死盯在那条本地新闻推送的“低热、乏力”几个字上，刚刚压下去的寒意又嗖地一下窜了上来，让她头皮发麻。

季节性流感？她死死咬住下唇。骗鬼呢！

这肯定和那个实验室泄漏有关！征兆已经开始显现了，只是愚蠢的人们还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时间可能比她估算的还要紧迫！

恐慌像是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淹没她。她猛地抬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但也瞬间驱散了脑子的混乱。

“不能慌！林萌萌，绝对不能慌！”她低声对自己吼着，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现在每一分钟都很重要！慌就是死！”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条令人不安的推送，手指有些发僵地退出了新闻页面，回到了购物APP的待付款界面。那五个超大号急救箱的订单还躺在那里。

对，物资！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活下去的计划落到实处！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都压进心底最深处锁起来。她重新拿起那支笔和写满了关键信息的本子，翻到新的一页，用力写下了四个大字：生存计划。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第一步：清点资金。

她再次打开手机银行APP，这一次，她看得无比仔细。活期存款、定期存款、理财账户……她一笔一笔地加，计算器按了又按，最终得出了一个让她稍微安心点的数字。

这是一笔巨款，足以让她在正常情况下挥霍很久。但在末日面前，它显得既宝贵又脆弱。她必须精打细算，把钱都花在刀刃上。

第二步：细化物资清单。

她看着之前罗列的大类，开始疯狂地往里面填充细节。

“食物不能只图数量，要高热量、易储存、占地小。压缩饼干、军用罐头、巧克力、能量棒……方便面和自热食品虽然占地方，但前期很方便，也要大量囤。”

“水是生命线！瓶装水、大桶水要堆满一个房间！净水器、净水片必须买！接雨水的工具也要准备……”

“药品……感冒发烧、消炎止痛、肠胃药、抗生素！纱布、绷带、酒精、碘伏、止血粉、维生素片……等等，还得有处理伤口的缝合针线？天哪……”

“工具……多功能军刀、消防斧、工兵铲、高强度手电筒和大量电池、充电宝、太阳能充电板、对讲机……”

“生活用品……卫生纸、卫生巾、牙膏牙刷、肥皂、洗衣粉、打火机、防风火柴、厚衣服、结实的鞋子、睡袋……”

她越写越快，越写越多，清单变得长的吓人。她发现自己需要的东西简直是个无底洞。每想到一样，她就在购物APP里搜索、比价、加入购物车。购物车里的金额数字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蹿，但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钱没了可以再赚——虽然大概率没机会了——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第三步：加固安全屋。

她站起身，像个巡视领地的将军一样，再次仔细勘察这套房子。她用脚步丈量每个房间的面积，用手敲打墙壁和门窗，评估它们的坚固程度。

“大门必须换！要最厚实的防盗门，最好是银行金库那种级别的！窗户……所有窗户都要加装防盗网，要最粗最结实的钢筋！玻璃最好也能换成防弹的？”

“楼下单元门也不知道结不结实……算了，管不了别人，先管好自己家。”

“还得有遮蔽物，挡住窗户，不让外面看到里面的灯光和情况。厚窗帘？不，不够，需要遮光板或者直接用木板钉死？”

她一边看，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记录下需要采购的建材和需要联系的工人。她的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考虑着各种可能出现的危险和应对措施。

第四步：采购与执行策略。

看着长得吓人的购物清单和改造计划，她意识到不能蛮干。一次性购买这么多东西，太引人注目了。必须分散开，多平台、多店铺、分批分次购买。

米面粮油这些常见的，可以先去本地大型超市和批发市场采购。特殊的药品、工具、建材，则通过不同的网店下单，收货地址也绝不能留真实的门牌号，最好放到小区快递柜或者驿站，自己再偷偷搬回来。

请工人上门安装加固设施也得小心，不能让他们察觉屋主的真实意图。

她坐下来，开始制定一个粗略的时间表。第一周主要采购什么，第二周进行哪些改造，第三周又重点囤积哪些……时间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埋头苦写，完全沉浸在生存大计的规划中，忘了饥饿，忘了口渴，忘了恐惧。额头上甚至因为高速思考而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初步列完了一个庞大得令人咋舌的采购清单和一个紧凑得几乎没有空隙的时间计划表。她放下笔，感觉手臂都酸了，但心里却奇异地踏实了一点点。

有计划，就有方向。有方向，就不那么怕了。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打算稍微休息几分钟就立刻开始第一波采购行动。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下意识地扭头看向窗外。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远处城市的霓虹灯渐次亮起，勾勒出繁华都市的轮廓。一切看起来还是那么平静美好。

但就在这片宁静的夜色中，她似乎隐约听到了一声极其短暂、极其尖锐的，像是汽车急刹车又像是某种金属摩擦的怪异声响，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瞬间又消失了。

林萌萌猛地坐直了身体，浑身的汗毛唰地一下竖了起来。

那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