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砰！砰！砰！

沉重而疯狂的撞门声像擂鼓一样砸在林萌萌的心上，每一声都震得她头皮发麻，几乎要尖叫出声！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整个人缩在墙角，像一片在狂风中抖动的叶子。

是谁？是什么东西在撞门？！

是邻居吗？还是……那些东西已经上来了？！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无法思考，只能睁大眼睛，惊恐万分地盯着那扇不断发出呻吟和震动声响的防盗门。门阻器在巨大的力量下微微移位，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就在她以为门下一秒就要被撞开的时候，撞门声却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

外面走廊里传来一阵拖沓而混乱的脚步声，还有一声模糊的、意义不明的低吼，然后声音渐渐远去，似乎是撞门的东西被别处的动静吸引走了。

林萌萌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已经彻底浸透了她的后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而来，但紧随其后的，是更深的恐惧。

她不敢再待在离门这么近的地方，手脚并用地爬回客厅中央，背靠着冰冷的矿泉水箱，惊魂未定地环顾这个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家。这里是她唯一的庇护所，但此刻却感觉像一个精致的棺材。

外面，已经彻底乱套了。

最初的死寂被彻底打破。各种声音开始透过厚厚的遮光布和隔音玻璃，隐隐约约地传进来。

远处传来了更多凄厉的尖叫和哭喊声，不再是偶尔一声，而是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汽车警报器被触发，尖锐地鸣叫着，却无人理会。还有更多碰撞声、玻璃破碎声、以及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嘶吼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末日交响乐。

林萌萌的心脏揪紧了。她颤抖着拿出手机，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屏幕亮起，信号格还在顽强地显示着满格。

她手指发抖地点开本地新闻APP。

入目的不再是之前那种粉饰太平的报道，而是一条条触目惊心的快讯，疯狂地刷新着屏幕！

【突发！市中心多地发生恶性袭击事件！请市民切勿外出！】

【紧急通知：全市所有医院进入超负荷运转状态！】

【不明病毒扩散？专家呼吁保持冷静……】

【警方提醒：遭遇暴力袭击请立即躲避并报警……】

【直播中断：前往现场记者失去联系……】

每一条标题都像一把锤子，砸得林萌萌头晕眼花。她点开几个视频，画面晃动得厉害，显然是路人仓皇逃窜时拍下的。可以看到街道上人群疯狂奔跑，身后有动作怪异、浑身是血的人在追逐扑咬！尖叫声、哭喊声和恐怖的嘶吼声透过手机扬声器传出来，虽然音量不大，却格外清晰刺耳。

她飞快地划着屏幕，又点开社交媒体。

这里更是炸开了锅。各种真假难辨的消息、求救信息、现场拍摄的短视频像洪水一样涌出来。

“救命！我们被困在商场厕所了！外面全是疯子！”

“那是什么东西？！他们咬人！他们吃人！”

“报警电话打不通！全都占线！”

“军队呢？为什么还没有军队来？！”

“我老公发烧了，他开始说胡话了，怎么办啊？！”

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恐惧透过屏幕几乎要溢出来。林萌萌看着一条条迅速刷新又很快消失的求救信息，手指冰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甚至看到了一段距离她小区似乎不远的地方拍到的视频，熟悉的街景此刻却宛如地狱，车辆横七竖八地撞在一起，冒着黑烟，地上躺着不动的人影，还有几个行动迟缓、衣衫褴褛的“人”正趴在那些身影上……做着令人无法直视的事情……

“呕……”林萌萌再也忍不住，猛地干呕起来，眼泪都呛了出来。

她手忙脚乱地关掉手机，仿佛那是什么极其污秽的东西。屏幕黑下去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也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她蜷缩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外面传来的每一声尖叫，每一声碰撞，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神经上。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血淋淋的现实以这种方式扑面而来时，那种冲击和恐惧远超她的想象。

这就是末日……这就是她拼命想要躲避的命运……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哭得没了力气，声音也哑了。外面的混乱似乎没有丝毫平息的迹象，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她挣扎着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一种强烈的、近乎自虐的冲动驱使着她。她要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样了！她要知道自己究竟面对的是什么！

她咬着牙，手脚发软地爬起来，摸索到客厅的窗户边。她找到遮光布的一角，手指颤抖着，一点点地揭开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凑了上去。

昏暗的光线透了进来。

她眯起眼，透过那道缝隙和防盗网的间隙向外望去。

小区里……已经不再是她记忆中祥和的模样。

楼下花园里，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影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在地上爬行，他的腿似乎受了伤，拖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暗红色痕迹。另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则漫无目的地在空地上游荡，头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歪着，手臂不自然地摆动。

远处的小区门口，电动栅栏门被一辆失控撞上的轿车彻底撞毁，扭曲地歪在一旁。更远处的街道上，浓烟滚滚，几声零星的枪声（她猜测那是枪声）尖锐地划过天空，随即又被更多的嘶吼和尖叫淹没。

突然，她斜对面那栋楼的一扇窗户猛地被从里面撞碎！玻璃哗啦一声四散飞溅！一个男人惊慌失措地从窗口探出大半身子，似乎想顺着管道爬下来。

但下一秒，几双惨白的手猛地从后面伸出来，死死地抓住了他！他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拼命挣扎，却被硬生生地拖了回去！窗户后面传来令人牙酸的撕扯声和咀嚼声，还有满足的低吼……

林萌萌猛地松开手，遮光布落回原处，隔绝了那地狱般的景象。她脸色惨白如纸，胃里翻腾得更厉害了，冷汗瞬间布满了额头。

她背靠着墙壁滑坐下来，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就在她沉浸在巨大的恐惧和恶心之中时，她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忽然又亮了起来，发出微弱的光芒。

不是新闻推送，也不是社交软件的信息。

而是一个最普通的、来自手机运营商的短信提示框，突兀地占据了整个屏幕——

【温馨提示：尊敬的客户，因不可抗力因素，本市移动通信网络将于五分钟后暂时中断服务，恢复时间另行通知。请您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