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萌萌握着望远镜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透过清晰的高倍镜片,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那扇窗户后的情形——那条刺眼的红丝巾,并非随意悬挂,而是被用力系在了窗内的把手上的,打了一个死结。窗帘只拉开了一半,能隐约看到客厅里似乎有些凌乱,椅子翻倒在地,地上似乎还有些深色的、不规则的点状污渍。
最让她心头一寒的是,在那扇窗户的玻璃上,有一个模糊的、不规则的手掌印,像是有人从里面狠狠拍打过玻璃,掌印边缘还带着些许暗红的拖痕。
那对老夫妻和小孙子呢?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扼住了她的喉咙。她不敢再看,猛地放下望远镜,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那条红丝巾,像是一个无声的、绝望的警示信号。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远离了窗户,仿佛那扇窗后有什么洪水猛兽。最后一天了!就是今天了!她之前的推算没有错!
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站不稳,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堆叠的矿泉水箱,冰凉的触感透过包装传到手心,才让她稍微找回一丝神智。
跑?现在还能跑吗?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秒就被她狠狠掐灭。能跑到哪里去?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根本不知道!也许病毒已经无声无息地弥漫在空气里了!她的家,虽然拥挤,但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准备了这么久的最坚固的堡垒!
对!家!必须守住这里!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她像是被电击一样猛地行动起来。
她首先冲到大门前, nervous地检查那扇花重金更换的厚重防盗门。她反复转动门锁,确认已经反锁到位,又用力拉了拉门把手,纹丝不动。她还不放心,又把之前买来的两根粗壮的门阻器拿出来,一内一外死死地卡在门板底部。
做完这一切,她稍微喘了口气,又立刻冲向每一个窗户。
所有窗户都已经加装了坚固的防盗网,玻璃也是新换的隔音防爆款。她挨个检查窗锁,确认每一扇都锁得严严实实。然后她拉上了所有的内层窗帘——那是厚厚的遮光帘,能完全阻隔视线。但她觉得还不够,又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大幅深色遮光布,用强力胶带沿着窗帘的边缘缝隙仔细粘贴密封,确保没有一丝光线能透出去,也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分毫。
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她像一只忙碌的工蚁,不知疲倦地在各个房间穿梭,进行着最后的封闭工作。屋子里很快变得一片昏暗,只有她之前打开的一盏小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她汗湿而苍白的脸。
空气变得有些闷浊,但她不敢开窗,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当最后一块遮光布贴好,整个家彻底变成了一个封闭的、与世隔绝的黑暗盒子时,她才终于停了下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汗水浸湿了她的运动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手臂因为反复的粘贴和搬运而酸软发抖。但她顾不上这些。
屋子里死一般寂静。台灯的光晕在她脚边投下一小圈昏黄的光影,之外便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咚、咚、咚……一下下敲击在耳膜上,快得让她心慌。
她抱紧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眼睛死死盯着被遮得密不透风的窗户方向,耳朵却竖起来,极力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极其缓慢而煎熬。
外面……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起初,还能隐约听到远处街道传来的、与往常无异的模糊车流声,甚至还有几声模糊的喇叭响。但渐渐地,这些声音似乎稀疏了一些。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短暂的、像是女人尖叫的声音,很远,戛然而止。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又过了一会儿,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尖锐地响起,紧接着是“砰”的一声沉闷撞击声!声音似乎离她的小区并不远!
林萌萌吓得浑身一颤,猛地捂住了嘴巴,防止自己叫出声。她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撞击声之后,是一片诡异的死寂。连之前那稀疏的车流声似乎都彻底消失了。
死一样的安静笼罩下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寂静里,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她听到了……一种声音。
是一种缓慢而拖沓的……脚步声?
嗒……嗒……嗒……
声音很模糊,似乎是从楼下远处的街道传来的,走得极其缓慢,并且……有点不太协调,一只脚落地重,一只脚落地轻,中间还夹杂着某种细微的、令人不舒服的摩擦声。
这绝不像是一个正常行人该有的步伐!
林萌萌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她连呼吸都屏住了,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到了耳朵上,拼命地捕捉着那诡异的声音。
那拖沓的脚步声似乎停顿了一下。
然后,毫无预兆地,一声嘶哑、扭曲、完全不似人声的嚎叫猛地划破了寂静的天空,仿佛就在她楼下不远处炸响!
“呃啊啊啊——!!!”
那声音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狂躁,瞬间击溃了林萌萌紧绷的神经!
她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冰凉,整个人猛地蜷缩起来,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发抖。
来了!它们来了!
末日……真的降临了!
就在她被那声恐怖的嚎叫吓得肝胆俱裂,整个人蜷缩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的时候——
砰!砰!砰!
她家那扇她自以为坚固无比、刚刚才反复检查过的防盗门,突然被什么东西从外面重重地、疯狂地撞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