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是谁？

接下来的几天，沈清辞一边调养着身子，一边努力适应这个陌生的时代。绿萼几乎每日都守在她身边，絮絮叨叨地讲述原主的过往与京城里的风土人情，像是一个讲故事的精灵，总能把那些琐碎的往事讲得绘声绘色。而沈清砚也总会抽些时间过来陪她，教她看书识字。好在这世间的文字与现代繁体字有几分相似，沈清辞学起来倒也不算吃力，偶尔还能随口接上几句笑话，惹得沈清砚忍不住笑出声。“吱呀”一声推开窗的时候，他总会调侃道：“小妹这脑子倒是灵光得很。”

沈夫人柳氏更是隔三差五就端着一盘盘精致的小食来看她。点心的香气混着春日微凉的风扑面而来，柳氏拉着沈清辞的手，细细询问她的身体状况，语气里满是慈爱。“这儿暖和不？饭菜合胃口吗？”她问得认真，眼神却一刻不离沈清辞的脸庞，生怕遗漏了她任何一丝不适。沈老爷沈仲谦虽忙于公务，但每到夜晚灯火初上的时候，也会来她房里坐坐，谈些朝堂上的趣闻轶事，言语间总是夹杂着几分温润。“哦，昨日那位大人又闹了个笑话，你听听……”他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呵呵呵”。

在家人的悉心照料下，沈清辞很快融入了沈家二姑娘的身份，甚至对这个时代产生了一种别样的眷恋。没有手机、电脑的便捷，也没有外卖快递的快速，可这里的日子却多了一份悠然与宁静。尤其是家人间的温情，像一杯温热的茶水，喝一口便暖到了心底。更让她心动的是这里的古风文化——尤其那些首饰，簪子、耳环、手镯、玉佩，无一不精致，无一不乏韵味，让曾经做过首饰设计的她心生欢喜，每每把玩时都会忍不住轻叹：“咔嗒”，“啧啧，真是美极了。”

这天下午，沈清辞的身子已经大好，闲着无事，便叫上绿萼陪着她在院子里散散步。沈家的院子极大，四处种满了各色花草树木，暮春时节，牡丹正当盛开。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紫的若烟，一朵朵争奇斗艳，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花香。“呼……”轻轻吸一口气，沈清辞只觉身心舒畅无比。

沿着石子路缓步前行时，她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一位青衫男子。那人正低头翻阅一本书，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如雕刻般清晰，浑身散发出一种清冷孤高的气质，与沈清砚的温和截然不同。“咕咚”，她不由自主吞了口唾沫，心里莫名涌起一阵紧张。“绿萼，那……那是谁啊？”她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和些许掩饰不住的悸动。

绿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立刻回答：“姑娘，那是顾公子，顾晏之。他是公子的好友，也是太学里的才子。这几日因为要和公子一起准备下个月的秋闱，所以住在咱们家里。”

顾晏之？沈清辞默念这个名字，总觉得它与那男子的气质极为匹配。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再问些什么时，凉亭里的顾晏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朝她们的方向看了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沈清辞只觉得心跳猛然漏了一拍。“嘭”的一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顾晏之的眼眸清冷明亮，如同夜空中闪烁的寒星，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触及的疏离感。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问候，接着又低下头继续看书，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浮光掠影。

沈清辞慌忙收回视线，脸颊悄然泛起一抹红晕，心中却止不住荡漾起涟漪。“咱们走吧，别打扰顾公子了。”她拉着绿萼的手腕，快步往前挪了几步，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绿萼看了看她绯红的脸，又偷瞄了一眼凉亭中的顾晏之，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默默跟了上去。

之后的日子里，沈清辞时常在院子里遇见顾晏之。有时他在凉亭里安静地看书，指尖偶尔翻过书页，发出“沙沙”的轻响；有时他在书房与沈清砚讨论学问，语气温和却不失锋芒；还有时，他独自在庭院中练剑，剑锋所及之处寒光凛冽，身姿矫健凌厉，全然不像平日里那个清冷寡言的模样。

每次碰面，沈清辞都会礼貌地打招呼，而顾晏之大多时候仅仅是以点头回应，话少得可怜，整个人像是一块冰冷的石碑，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然而某一日，沈清辞偶然瞧见他在院子里喂食一只流浪的小猫，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那一刻，他的眉宇间竟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柔，与平时的冷峻判若两人。“咕噜噜”，小猫趴在他脚边撒娇，他垂眸看着，唇角勾起极浅的一抹弧度，那一幕深深印在了沈清辞的脑海中。

渐渐地，沈清辞开始对这位清冷的顾公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会故意绕远路，只为多看他一眼；会偷偷注意他的作息时间，猜测他何时会在院中练剑或读书。她明知这般心思不合礼数，毕竟她是沈家的二姑娘，而对方是哥哥好友、即将参加秋闱的才子，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那双明亮而清冷的眼睛。“唉……”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咯噔”一声轻响，仿佛连手中的玉器都能听懂她的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