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婷婷揉着被撞得生疼的后背,扶着小苹果的驴耳慢慢爬起来,刚站稳就叉着腰,朝着江澄和蓝曦臣的方向破口大骂:“好了不起啊!仗着家大势大就随便打人是吧?啧啧啧,仙门名士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这突如其来的泼辣姿态,让在场众人都愣住了。蓝曦臣握着洞箫的手微微一顿,江澄脸上的愕然还没褪去,魏无羡更是张大了嘴巴,蓝忘机眼底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这行事作风,怎么看都像极了某人!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魏无羡,又转头瞅瞅那名青衣女子,反复确认魏无羡还好好站在原地,并没有莫名夺舍的迹象,才暗松了口气。
魏无羡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在他的记忆里,妹妹魏婷婷虽算不上循规蹈矩的世家楷模,却也是当年江氏掌罚长老,素来以冷冽端庄示人,断不会这般……这般不羁跳脱,活像个街头巷尾与人争执的泼皮。可眼前这青衣女子的神态语气,又偏偏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让他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他哪里知道,当年魏婷婷身为江氏掌罚长老,为了镇住门下弟子,不得不故作老成、冷若冰霜,连亲哥哥都被她这副模样骗了过去。而如今的她,恢复了青丘白婷婷的本真身份,青丘本就民风开放,不拘小节,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性子。
蓝曦臣却对此了然于心。当年在云深不知处,他可是将魏婷婷的脾性摸得透透的,那些刻意隐藏的鲜活灵动,早就在一次次相处中暴露无遗。此刻看着她叉腰怒骂的模样,他眼底的复杂情绪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更重要的是,紫电的特性绝不会出错——若是夺舍之人被紫电抽中,必然会瞬间身魂剥离,夺舍者的魂魄会被直接从肉身中击出,绝无例外。可眼前这青衣女子被紫电击中后,不仅行动如常,还能中气十足地骂人,答案只有一个:她并非夺舍之人。
紫电自然抽不出她的魂魄,因为她根本不是夺舍,而是以青丘上神的真身降临凡间!
江澄心中却依旧不信,握着紫电的手微微颤抖,还想再抽一鞭验证。魏无羡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拦住他,急声道:“江澄,够了!紫电是什么级别的仙器,你还不清楚吗?一次不行,难道两次就行?别自讨没趣了!”
是啊,紫电乃是一品灵器,从不出错。没抽出魂魄,就说明她不是夺舍者,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江澄心中一片混乱,指着魏婷婷,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究竟是什么人?!”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起来:“怎么看也不像夷陵老祖啊……而且她笛子吹得那么难听,简直是东施效颦!”
当年“射日之征”中,夷陵老祖魏婷婷横笛一支,吹彻长夜,纵鬼兵鬼将如千军万马,所向披靡,那笛声虽带着阴邪之气,却也如天籁般摄人心魄。可方才这青衣女子吹的调子,呜呜咽咽,断断续续,连基本的韵律都算不上,怎么可能是夷陵老祖?就算世人对魏婷婷的评价褒贬不一,也绝不能这般侮辱她的笛技。
魏婷婷听得真切,心中顿时郁闷不已:要不是临时找了支三削两砍凑出来的破笛子,能吹成这样?有本事你拿这破笛子吹一声试试!吹得好听,我当场给你跪下!
方才江澄、魏无羡和蓝忘机都认定这青衣女子就是魏婷婷,周身血液都为之沸腾,可紫电的验证结果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不是。紫电绝不会骗人,更不会出差错。
江澄和魏无羡对视一眼,多年兄弟,彼此一个眼神便知对方心思。两人迅速冷静下来,心中同时思忖:没关系,先找个借口把人带回去,再慢慢敲打盘问,不信撬不开她的嘴,总能从她口中套出红衣和婷婷的消息!
想通此节,江澄朝着身后的下属递了个眼神。几名江氏弟子立刻会意,握着长剑围了上来,步步紧逼。魏婷婷见状,连忙牵着小苹果的缰绳,飞快地跳到蓝曦臣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警惕地喊道:“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想强抢民女不成?”
蓝曦臣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并未推开她,默默忍受了她这无礼又浮夸的举动,甚至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将她挡得更严实了些。
江澄见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声道:“泽芜君,你这是存心和江某过不去吗?”
修真界无人不知,江澄这些年对魏婷婷的戒备已到了近乎疯魔的地步,宁可抓错,绝不放过。凡是遇到疑似魏婷婷夺舍的人,都会带回云梦江氏严刑拷打。若是让他把这青衣女子绑回莲花坞,恐怕她至少要丢半条命。
就在这时,蓝忘机朝着蓝思追递了个眼神。蓝思追心中一惊——含光君居然不帮魏前辈,反而要帮泽芜君?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但他也知道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立刻上前一步,对着江澄拱手道:“江宗主,事实摆在眼前,这位姑娘并未被夺舍,您又何必为难一个籍籍无名之辈?”
魏无羡虽没看到蓝忘机递眼神的动作,却也从蓝思追的举动中猜到了幕后推手。他扭头看向身后的蓝忘机,心中五味杂陈——他太清楚蓝忘机的心思了,这是故意要把事情闹大,逼他跟着回云深不知处!
江澄皱起眉头,他没察觉众人的小心思,只是冷冷地看向蓝曦臣,质问道:“那不知泽芜君又是为何,从刚才起就一直护着这个籍籍无名之徒?”
就在这时,魏婷婷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破了场上的僵持。她从蓝曦臣身后探出头,对着江澄眨了眨眼,故意拖长了语调:“江宗主啊,你这么纠缠我,我可真是太为难了。”
江澄眉头跳了跳,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女人接下来肯定没好话。
果然,魏婷婷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谢谢你这么热情,可你也想太多了。我是喜欢男人,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喜欢,更不会随便哪个男人招招手,我就跟着走。像你这样的,我可没兴趣。”
她就是故意要恶心江澄!江澄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比下去,哪怕是这种无聊的比较,只要有人说他不如别人,他就会气得茶不思饭不想,非要争个高下不可。
不出所料,江澄的脸瞬间涨成了青紫色,握着紫电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咬牙切齿地问道:“哦?那请问,什么样的男人你才喜欢?”
魏婷婷眼睛一亮,心中暗自得意——计划通!她抬手指了指身前的蓝曦臣,笑容灿烂:“当然是泽芜君这样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这才是我的菜!”
她打得一手好算盘:蓝氏子弟最讲究雅正端方,最受不了这种轻佻无聊的玩笑。只要她这么说,蓝曦臣肯定会立刻和她划清界限,到时候江澄气炸,蓝曦臣避之不及,她就能趁机脱身,一箭双雕!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蓝曦臣听完这句话,竟缓缓转过身来。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却异常认真,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魏婷婷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嗯?”
蓝曦臣不再看她,转头对着江澄和众人,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这个人,我带回蓝家了。”
魏婷婷:“……”
魏婷婷:“……啊?”
她彻底懵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剧本不对啊!蓝曦臣不该是满脸嫌弃地推开她,然后义正言辞地和她划清界限吗?怎么会主动要把她带回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