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死战

药效开始缓慢发挥作用，祁洛额头的滚烫似乎减退了少许，但她的呼吸依然急促，仿佛在梦魇中挣扎。谢予安将她小心地安置在仓库最内侧相对安全的角落，用几个空纸箱做了些遮蔽。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旋即毅然转身，投入战斗准备。

“它们来了！”守在窗口的江瑾荣低吼。

无需他提醒，所有人都已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腐烂的恶臭随风灌入，密密麻麻的身影在夜色中显现，它们蹒跚而行，幽绿的眼眸汇成一片移动的鬼火之海，数量之多，远超他们在体育中心遭遇的任何一次尸潮！

“怎么会这么多…”周先生一家人吓得面无人色，紧紧蜷缩在一起。

“闭嘴，不想死就躲好！”盛昱厉声喝道，指尖已夹满了金属薄片，眼神锐利如鹰。

萧衍和沈清晏已经用服务区里能找到的桌椅、货架等一切重物，迅速堵死了大门和大部分窗户，只留下几个必要的射击与观察孔。江瑾瑜则调动异能，在服务区外围凝聚出薄薄的、不断流动的水幕，这虽不能阻挡尸群，但能有效减缓它们的速度，并为后续攻击创造条件。

“节省异能，瞄准头部！”谢予安站在一个用柜台垒起的简易工事后，掌心跃动着一簇炽热的火焰，照亮了他坚毅的侧脸。“瑾荣，听我口令再使用雷电，我们需要你的范围清场能力。”

“明白！”

尸潮的前锋终于撞上了江瑾瑜布下的水幕，如同陷入泥沼，动作瞬间迟缓。但后面的丧尸毫无知觉，层层叠叠地推挤而来，水幕剧烈波动，眼看就要被冲破。

“就是现在！盛昱，清理靠近的！瑾荣，打断它们的阵型！”谢予安下令。

“嗖！嗖！嗖！”盛昱手腕连抖，金属片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鸣响，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只丧尸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收割，齐刷刷地倒地，眉心或眼眶处镶嵌着夺命的金属。

几乎在同一时间，江瑾荣怒吼一声，双掌猛地推出！一道粗壮的雷蛇咆哮着窜出，轰入尸群最密集处！

“轰——！”

刺目的雷光爆开，瞬间将数十只丧尸电成焦炭，残肢断臂四处飞溅，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烧焦的糊味。雷蛇肆虐之处，暂时清出了一小片真空地带。

然而，尸潮无穷无尽，瞬间就填补了空缺，继续疯狂涌来。它们开始撞击堵门的障碍物，腐朽的手臂透过缝隙向内抓挠，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门窗撑不了多久！”萧衍冷静地判断，手中的军锹精准地从射击孔刺出，将一只试图钻进来的丧尸头颅戳穿。“必须找到办法突围，或者坚持到天亮！”通常，大部分丧尸在白天的活跃度会有所下降。

“坚持？拿什么坚持？”江瑾荣喘着粗气，刚才那一记雷击消耗不小。

谢予安不断掷出火球，每一团火焰都能点燃数只丧尸，形成小范围的燃烧，但相对于庞大的尸潮，只是杯水车薪。他心急如焚，不仅仅因为眼前的困境，更因为角落里祁洛越来越痛苦的呻吟声。她的精神力似乎正在与某种外部的、庞大的恶意进行着无形的对抗。

突然，祁洛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哀鸣，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也就在这一刻，尸群的攻势陡然一变！

它们不再是无脑地冲撞，而是开始有意识地集中攻击几个点！尤其是西侧一扇之前被忽略的、用于通风的小窗，成了它们重点冲击的目标！

“不对劲！”沈清晏一边用指虎砸碎一只从门缝探进来的头颅，一边疾呼，“它们好像…被指挥着！”

萧衍也发现了异常，这些丧尸的行动模式，与他之前遇到的散兵游勇截然不同，更像是一支受到统一调遣的军队！“有东西在控制它们！”

他的话音未落，一阵低沉、诡异、仿佛直接作用于大脑深处的嗡鸣声，毫无预兆地响起！

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极强的穿透力和精神污染，周先生一家立刻痛苦地抱住了头，发出惨叫。就连盛昱、江瑾瑜等人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动作不由得一滞。

“精神攻击！”谢予安猛地看向祁洛，只见她不知何时已半坐起来，瞳孔中的银光剧烈闪烁，几乎要溢出眼眶，她双手死死按住太阳穴，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显然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并与那嗡鸣声的来源进行着凶险的精神抗衡。

“找到它！”祁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控制者…在外面…杀了它…”

不用她说，所有人都明白了。尸群背后，有一个拥有精神控制能力的“指挥者”！不解决它，他们会被活活耗死在这里！

“我去！”萧衍毫不犹豫。

“我跟你一起！”谢予安立刻接口，“你的近战，我的远程，配合找出那家伙！”他看向沈清晏，“清晏，这里交给你指挥！”

沈清晏重重点头：“小心！”

“盛昱，瑾荣，掩护我们突围！”谢予安又下令。

两人没有废话，立刻集中火力向大门方向倾泻。盛昱的金属片如同疾风骤雨，清开一条血路，江瑾荣再次凝聚雷光，轰向大门外聚集的丧尸！

“轰隆！”

堵门的障碍物在内部和外部的同时冲击下碎裂开来！萧衍和谢予安如同两支离弦之箭，瞬间冲入了汹涌的尸潮之中！

萧衍将军锹挥舞得密不透风，每一次劈砍都精准地破坏丧尸的平衡或直接击碎头颅，为谢予安开辟立足之地。谢予安则紧随其后，火球连环射出，不仅焚烧靠近的丧尸，更借助火光试图寻找那个隐藏的“指挥者”。

外面的空气污浊不堪，嘶吼声、腐臭味、火焰爆裂声交织成一片地狱绘卷。两人背靠着背，在尸群中艰难前行，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

那诡异的嗡鸣声时强时弱，干扰着他们的判断。谢予安能感觉到，这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意志，正在与服务区内祁洛的精神力激烈碰撞。

“在那边！”萧衍突然指向服务区屋顶的西北角。

借着摇曳的火光，谢予安看到那里趴着一个异常的身影！它体型与常人无异，但头颅奇大，几乎占了身体的一半，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一双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散发着微弱精神波动的乳白色！它的嘴巴张开，那低频的嗡鸣声正从中发出！

“就是它！”谢予安抬手就是一串火球连射！

那精神控制者异常敏捷，竟在间不容发之际从屋顶跳下，躲开了火球，同时发出更加尖锐的嗡鸣！

周围的丧尸如同受到刺激，更加疯狂地扑向萧衍和谢予安，瞬间将两人分割开来！

“谢予安！”萧衍怒吼，军锹横扫，击退数只丧尸，但短时间内无法突破重围。

谢予安瞬间陷入包围，他不断释放火焰，但丧尸数量太多，距离太近，眼看就要被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银色光芒，如同破晓之箭，猛地从服务区仓库的窗口射出！这光芒并非攻击尸群，而是精准地撞击在那个刚刚落地的精神控制者身上！

“吱——！”

精神控制者发出了类似昆虫被踩碎的尖锐嘶鸣，它抱住了巨大的头颅，身体剧烈颤抖，发出的嗡鸣声戛然而止，变得混乱而断断续续。

是祁洛！她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凝聚了最后的精神力，对那个控制者发动了决死一击！

尸群失去了统一指挥，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混乱，攻击不再那么具有组织性。

“好机会！”萧衍看准时机，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硬生生从混乱的尸群中杀出一条路，冲向那个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精神控制者！

谢予安也压力骤减，火焰怒卷，清空身边的威胁。

萧衍如同猎豹般突进，转眼间已冲到那精神控制者面前，军锹带着全身的力量和无比的决绝，狠狠地朝着那颗硕大无比的头颅劈下！

“噗嗤！”

如同切开一个熟过头的西瓜，灰白色的脑浆和污血四溅。那令人作呕的嗡鸣声彻底消失。

随着控制者的死亡，尸群彻底陷入了无意识的混乱状态，虽然依旧危险，但不再构成那种令人绝望的、有组织的围攻。

“快撤回服务区！”谢予安大喊，和萧衍互相掩护，且战且退。

服务区内，盛昱和江瑾荣也趁机加大输出，清理门口的丧尸，接应两人返回。

当谢予安和萧衍终于退回相对安全的服务区内，堵上临时找到的木板时，所有人都近乎虚脱。外面，失去指挥的丧尸依旧在游荡、撞击，但威胁等级已大大降低。

谢予安第一时间冲回祁洛身边。她已再次陷入昏迷，脸色苍白如纸，鼻息微弱，但额头的高温似乎退去了一些，仿佛刚才那凝聚全力的一击，也耗尽了她体内肆虐的病灶。

“她需要休息，真正的休息。”沈清晏检查后，疲惫地说。

谢予安紧紧握着祁洛冰凉的手，目光透过木板的缝隙，望向外面依旧黑暗的、被尸群包围的天地。他知道，危机尚未解除，祁洛的警告言犹在耳，那个拥有“金色眼睛”的未知存在，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依旧高悬于顶。

但至少，他们又一次从尸山血海中，杀出了一条生路。天边，已经隐隐透出了一丝微光。

黎明，快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