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罚你六百鞭可认

“林薇，”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棱碎裂，清晰地敲打在林薇的耳膜上，“我全名叫姜星禾，在你看来，我这个‘小门小户出来、不懂规矩’、‘连提鞋都不配’的人，站在这里，是应该先向你解释我为什么‘也’在，是应该先听听你打算如何‘教导’我……什么是本分？还是教你进门应该跪下感谢为你开门的灵澈，叫一声大人。”

那个在学院里低调、被她视作可以随意拿捏的姜星禾，根本不是什么攀附权贵的野雀，她就是那座高不可攀的权贵尖塔本身！是姜家那位神秘莫测的少主！而自己，这个林家微不足道的三小姐，竟然在少主本人的面前，对着少主的近侍，肆无忌惮地诋毁、辱骂少主！

“扑通”一声，林薇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直接瘫跪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她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涕泪瞬间涌出，语无伦次地磕头求饶：“少……少主！饶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您！我有眼无珠！我罪该万死！求您饶了我这一次……求求您……”

姜星禾踱步到沙发边，优雅地坐下，双腿交叠，俯视着脚下抖成一团的林薇，她没想过能听见她的回答，但没想到她能慌乱成这样。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种审视的目光，一寸寸地凌迟着林薇仅存的勇气。灵澈则无声地退至姜星禾身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如同最忠诚的影子，目光低垂，专注于少主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响应下一个指令。

这无声的寂静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窒息。林薇的哭求渐渐变成了压抑的呜咽和断断续续的抽噎，她不敢抬头，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她没去过训奴堂吗？”

灵澈闻言，上前半步，姿态依旧恭敬，声音平稳清晰，不带一丝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回少主，林薇出身林家旁系，按家族规制，确实未达进入训奴堂聆听教诲的资格，她们家级别不够。”

这番话，恭敬有礼，却像一把淬了冰的软刀，轻飘飘地剐掉了林薇家族最后一层遮羞布。级别不够——这四个字比任何直接的羞辱都更让林薇无地自容。

姜星禾轻轻“嗯”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抖如筛糠的林薇身上，那眼神淡漠得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怪不得，不懂规不说”她红唇微启，“连求饶，都求得如此……不得体。”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所以，林家的家教，就是教女儿在外面可以随意攀咬、肆无忌惮，是吗？”

林薇猛地抬头，脸上糊满了泪水与恐惧，拼命摇头：“不！不是的！少主！是我混蛋！是我嘴贱！是我不知天高地厚！跟我家族无关！求您罚我一个，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林家吧！”她深知，姜星禾这句话的份量，足以让整个林家万劫不复。

她微微前倾身体，如同端详一件有瑕疵的物品，“在林家，难道没人教过你，妄议上位者，是何等罪过？还是说，你们林家，本就心存僭越？”

“不！不敢！林家对姜家忠心耿耿！是我……是我愚蠢！是我狂妄自大！”林薇猛地抬头，脸上妆容被泪水糊花，狼狈不堪，眼中充满了灭顶般的恐惧。她深知，自己此刻的言行，不仅关乎个人生死，更可能牵连整个家族。姜家少主的一句话，足以让林家经营数代才勉强攀附上的产业瞬间化为乌有。

姜星禾没有立刻回应，目光如同冰冷的手术刀，剖析着林薇每一丝恐惧的颤抖。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林薇压抑的抽泣声和窗外遥远城市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喧嚣。

时间在寂静中被拉长，每一秒对林薇而言都是酷刑。终于，姜星禾缓缓靠回沙发背，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声响。

“忠心耿耿？”她重复着这四个字，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让林薇的心沉到了谷底。“林家的忠心，就是纵容女儿在外仗势欺人，挑衅本家权威？”

“不……不是的，少主……”林薇徒劳地想要辩解，却在姜星禾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溃不成军。

姜星禾静静地看着脚下几近崩溃的林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她本意并非要将人逼至绝境，只是想让这个不知天轻重的林家小姐认清自己的位置。

“学院里那些关于我的流言，”姜星禾淡淡道，“影响了我正常生活，你需要澄清。回去后，自己想办法拍一段澄清视频，内容嘛……你自己想，让我满意为止。拍好后，发给我审核。审核通过后，发到班级群里，向外地传播范围控制在你散播留言范围内就好。”她特意强调了“班级群”，界限分明，不想将这点小事闹得人尽皆知，那对她而言是掉价。

“至于其他的……”姜星禾的尾音拖长，看着林薇瞬间僵直的身体，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我就不牵连林家了，罚你六百鞭可认?”

林薇猛地抽了口气，六百鞭！那意味着必死无疑，甚至是一种极其痛苦的死法！绝望瞬间攫住了她的喉咙。

“当然，”姜星禾的话锋轻飘飘一转，如同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六百鞭，你肯定活不下来。我留了个，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林薇惨白如纸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视频拍一秒，减一鞭。最终版本视频时长多少秒，就减多少鞭。若有剩余……你自己去邢堂领罚。你看如何？”

如何？她敢说如何？

这是恩典，也是更残酷的刑罚。视频的每一秒都直接关联着她要承受的鞭刑数量。拍得短了，怕自己活不下来，也怕无法让姜星禾满意，审核不过，前功尽弃；拍得长了，固然能减掉更多鞭子，但构思、录制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煎熬，而且必须在内容上让这位难以捉摸的少主点头。那剩余的鞭刑，哪怕只有几十鞭，也足以让她在邢堂脱层皮，留下终身难忘的印记。

“多……多谢少主开恩！”林薇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额头再次重重磕在地板上，“我一定……一定竭尽全力！”

姜星禾微微后靠，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一点。“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林薇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关于我的闲言碎语，从你，或者任何林家人嘴里传出。”姜星禾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至于你今日的失态……记住这个教训就好。”

林薇不敢抬头再看姜星禾一眼，磕了个响头，声音哽咽：“谢、谢谢少主...我这就去办，一定让您满意...”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身体仍在无法控制地颤抖踉跄着后退几步，直到脊背撞上冰冷的门框，才慌忙转身，几乎是逃离了这个令她窒息的空间。

姜星禾没有再去看林薇瞬间由死寂转为劫后余生的复杂表情，也没有在意那连声道谢中夹杂的哽咽。

当房门轻轻合上，室内重归寂静。姜星禾轻轻呼出一口气，眉宇间露出一丝疲惫。她并不享受这种以势压人的感觉，但有时候，这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只希望经过今晚，那位林三小姐能真正学会，什么叫谨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