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是姜家少主

刚到另一间教室是在她坐回座位的同时，终端屏幕无声亮起。

是灵澈的回复，效率高得惊人。

【灵澈】：林薇，黄级家族林家三小姐，其家族依附于姜家，是姜家低等的家臣，经营几处外围产业。其父林栋现任西南区某个分公司的副总经理。典型的边缘附庸，渴望攀附核心以求晋升。以她的等级，本无任何机会接触或认识您。

信息简短，却已足够。姜星禾看着屏幕上的字句，指尖轻轻划过“附属家族”、“边缘附庸”、“无任何机会接触”这几个词。果然如此。一条匍匐在姜家外围阴影里的藤蔓，连主宅的门廊都未曾窥见，却敢对着象征主家权威的尖塔释放恶意？一个附属家族的女儿，哪来的胆量主动针对本家小姐？对了，她不知道姜星禾的真是身份。

她回复灵澈：【我以姜家少主的身份命令她，今天下午来见我。】

收起手机，姜星禾望向窗外。哥特式的尖顶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这座学府，看似是与姜家截然不同的世界，实则依旧笼罩在那些无形规则的阴影之下。

下午的课程，姜星禾依旧保持着绝对的专注和疏离。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似乎因为林薇那意味深长的一瞥而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但她依旧置若罔闻。放学铃声响起，她收拾好东西，如同往常一样离开教室，走向了自己校外的小公寓。

姜星禾的公寓位于学院附近一栋安保森严的现代化大厦，她用指纹打开厚重的防盗门。

灵澈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近侍服，安静地立在玄关旁，像一道沉默的影子。与姜星禾年龄相仿，但灵澈的气质却截然不同，她的美是内敛而锋利的，如同收在鞘中的短刃，眼神沉静，姿态恭谨，周身散发着经过严格训练后才有的克制与效率。

“主人安。”见姜星禾进来，灵澈微微躬身，动作流畅自然，带着刻入骨髓的恭敬。她的声音清冷，不高不低，恰到好处。

“嗯。”姜星禾随意地将书包递过去，灵澈双手接过，妥善安置在一旁的立柜上。

“林薇那边，通知了吗？”姜星禾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却无法温暖她眼底的冷硬。

“是。已以少主令谕的形式下达至林家现任家主林栋。林栋表示惶恐万分，林薇预计半小时内抵达。”

姜星禾轻轻“呵”了一声，听不出是嘲讽还是满意。“惶恐万分？怕是惊喜多于惶恐吧。一个边缘分支，能得见本家少主，对他们而言，是求之不得的机遇。”

灵澈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走到开放式厨房的操作台边，动作娴熟地开始沏茶。水温、茶量、时间，都精准得如同仪器。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许多日常劳作已被机器取代，但为少主侍茶这类体现身份与亲近的事务，依旧由奴隶亲手完成，这是延续了不知多少代的规矩，是奴隶制社会层级分明的缩影。

很快，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清茶被端到姜星禾手边的矮几上。茶香袅袅，暂时驱散了一些房间里的冰冷。姜星禾终于转过身，端起茶杯，指尖感受着瓷杯温热的触感。

门禁系统的提示音轻柔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寂静。控制面板的屏幕上，显示出楼下大厅监控画面——林薇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紧张地绞着手指，身旁还站着一位不断擦汗、面色惶恐的中年男人，想必就是她的父亲林栋。

姜星禾瞥了一眼屏幕，并未立刻回应。她慢条斯理地又饮了一口茶，任由那对父女在无形的压力下煎熬。灵澈则无声地移至控制面板旁，垂手侍立，等待指令。

直到杯中的茶水少了三分之一，姜星禾才轻轻抬了抬下巴。灵澈会意，按下通话键，声音透过传声器清晰地抵达楼下大厅，不带丝毫感情：“少主只见林薇小姐一人。林栋先生，请回。”

屏幕里，林栋如蒙大赦般连连鞠躬，又急切地对林薇嘱咐了几句，这才脚步虚浮地匆忙离开，留下林薇独自面对那部即将载她上升的电梯，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电梯无声且迅速地抵达顶层。当电梯门滑开时，林薇几乎是踉跄着走出来的。她站在宽敞得过分的玄关，手足无措，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站在巨大落地窗前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星禾。夕阳为她勾勒出一道冷冽的金边，带着难以逾越的距离感。

然后，林薇才注意到如同影子般静立在玄关阴影处的灵澈。灵澈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那目光没有鄙夷，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冷静，却让林薇感到比任何直视都更具压迫感。她认得这身近侍服，这是姜家核心权力圈层的标志之一。

恐惧和一种扭曲的兴奋交织在林薇心头。能见到本家少主身边的近侍，这本身已是她这个等级难以企及的“荣幸”。

她迅速压下对姜星禾背影的畏惧，脸上堆起一个近乎谄媚的笑容，快步走向灵澈，微微欠身，语气带着夸张的熟稔和恭敬。

“灵澈姐姐！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仿佛分享什么秘密，眼神却瞟向姜星禾的方向，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少主日理万机，还要为一些不知所谓的小事烦心，真是辛苦了。都怪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星禾，不过是仗着有几分姿色，在学院里就目中无人，行事张狂，这才惹得少主不悦，劳烦姐姐您亲自过问吧？”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语气也越发趾高气扬起来：“姐姐您放心，那种小门小户出来、不懂规矩的人，我见得多了。不过是只侥幸飞上枝头的野雀，还真以为自己能变成凤凰？在少主和您面前，她连提鞋都不配！若是需要，我很愿意替少主和姐姐分忧，好好‘教导’一下她什么是本分……”

她滔滔不绝地数落着“姜星禾”的种种不是，极力想在灵澈面前表现自己的“忠诚”和“有用”，全然没有注意到灵澈眼中一闪而过的、近乎怜悯的冰冷。

姜星禾终于缓缓转过身。

“你怎么也在这里，星禾你……”林薇的话脱口而出，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悦和惯有的居高临下。她下意识地认为，姜星禾出现在这里，或许也是因为得罪了少主而被召来训斥，甚至可能是来作证的。这个想法让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同病相怜”却又不屑的意味，“……也是被少主叫来的？哼，看来你惹的麻烦不小，竟然劳动到少主亲自过问。”

姜星禾没有立刻回应林薇这荒谬的质问。她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越过林薇，落在了灵澈身上，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灵澈。”

仅仅是一个名字的呼唤。

灵澈立刻躬身回应，声音清晰而恭顺：“主人，有何吩咐？”

“主……主人？”林薇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那谄媚的笑容僵在嘴角，显得异常滑稽。她的大脑仿佛被重锤击中，嗡嗡作响，无法处理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去给林小姐倒杯茶压压惊”

姜星禾终于将目光重新投回到林薇身上，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误入殿堂、还在胡乱嗡鸣的飞虫，她轻轻牵起嘴角，弧度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