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阿灵阿虽然不惧八阿哥本身的报复，但考虑到其党羽势力，心下仍有些踌躇，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冷静的女儿：“昭儿，你看此事……当如何决断？”

阿娜希知道，这是彻底将家族拉回安全轨道的关键时刻。

她站起身，条理清晰，语气坚定地说道：

“阿玛，哥哥，不必再犹豫！八阿哥绝无登基之可能！”

“第一，他势力膨胀太快，已成皇上心头大患！”

“第二，相士张明德妄言其‘贵不可言’一事，更是犯了大忌！皇上最恨此等魇镇蛊惑之术，此乃动摇国本之祸根！”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皇上难道真的不了解自己儿子的本性吗？八爷说得好听是亲切随和、体贴细致，若说得难听些……”

她话未说尽，但父子三人已然明了那未尽之语——柔懦少断，缺乏帝王应有的决断力和威慑力。

对待下属只知施恩，不懂立威，这在太平时期或是“贤王”，但在雄主康熙眼中，绝非合格的继承人。

阿娜希接着道：

“皇上如今已是知天命之年，这是一头经验丰富、爪牙仍利的雄狮！他岂会容忍自己长成的儿子如此逼迫，甚至觊觎他的权柄？”

她每说一条，阿灵阿的脸色就更白一分，心中那点不甘和侥幸也随之消散。

“至于法不责众？”

阿娜希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一丝嘲讽，

“更是无稽之谈！

女儿昨日就说过，

皇上当年十六岁便能擒拿权倾朝野的鳌拜！

二十岁便力排众议撤三藩，打得吴三桂丢盔弃甲！

三十岁御驾亲征，平定噶尔丹！

他的妥协，从来都只是策略，而非软弱！他不会向所谓的‘众’低头。”

“即便近些年皇上行事宽仁，善待老臣，但他骨子里的独断与掌控欲，何曾真正改变过？”

她看向父亲，目光如炬，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阿玛，现在根本不是考虑得不得罪八爷党的时候！

而是要首先确保，绝对不能得罪皇上！

皇上，才是唯一能决定我们钮祜禄氏生死荣辱、兴衰存续的人！

为了一个注定失败的皇子，赌上我们全族的命运，值得吗？”

阿灵阿被女儿这连番拷问灵魂的话语彻底击垮了心中最后的犹豫，他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眼中再无迷茫，只剩下决断：

“昭儿所言，句句在理，字字珠玑！

是阿玛一时猪油蒙了心，被那虚妄之功迷了眼！就依昭儿之言！”

康熙四十七年十月二日。

康熙帝以“柔奸性成，妄蓄大志，党羽相结，谋害胤礽”的罪名，下旨削去胤禩多罗贝勒爵位，贬为固山贝子。

胤禩被降爵后，康熙开始着手打击“八爷党”。

除了及时调转方向的阿灵阿没有被被革去大学士衔。

其他八爷党核心人物：侍卫鄂伦岱被调离京城，派往盛京任职；户部尚书王鸿绪被责令退休，永不录用。

之后又借胤禩降爵一事，向群臣表明“结党营私”的严重后果。

可惜，康熙四十七年十一月，皇帝再次召集群臣举荐新太子，鄂伦岱等仍坚持举荐胤禩。

康熙大怒，称“尔等皆党附胤禩，欲谋逆乎？”

并将参与举荐的大臣名单记录在案，后续逐一清算。

直到他在乾清宫召见诸臣时说：“朕最恨结党，胤禩若有罪，尔等皆有罪。此后若再有结党者，朕必严惩不贷。”

才让群臣噤若寒蝉，暂时收敛了结党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