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息的清气在肺腑间缓缓流转,苏晚终于睁开眼,脸色虽仍带着苍白,眼底却多了几分清明。她扶着青灯站起身,目光直直落在红衣男人身上,方才那段骤然闯入脑海的记忆碎片,像根细刺扎在心头,让她无法再搁置不问。
“你说你能帮我找回记忆,”她声音还带着一丝调息未平的沙哑,却字字清晰,“战神台、贬入忘川……那段画面,和你知道的事有关吗?”
红衣男人折扇一顿,转头看向她,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扇面上盛放的彼岸花:“你总算愿意问了。”他往前走了两步,青灯的光晕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你本是天界最年轻的战神,却因触犯天规被贬。但天规只是幌子,真正要抹去你记忆、将你困在忘川的,是忌惮你力量的天界势力。”
苏晚心口猛地一缩,肩胛骨的裂痕又隐隐作痛,像是在印证他的话语。她攥紧了青灯的灯杆,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镇定:“他们忌惮我什么?我护的那个凡人,又是谁?”
“那凡人……”红衣男人刚要开口,河面上突然掀起一阵巨浪,浑浊的水花中,一道比之前更粗壮的黑色邪气破水而出,直扑云舒而去!云舒猝不及防,引魂铃的铃声急促响起,却只勉强挡了邪气一瞬,便被震得后退几步,袖中的黄符散落一地。
“小心!”苏晚反应极快,青灯往前一送,暖光瞬间化作坚实的屏障,将那道邪气挡在外面。可这一次的邪气远比之前凌厉,光障竟被撞得微微震颤,灯芯的光芒也暗了暗。
红衣男人脸色一沉,折扇挥出数道红光,精准地斩在邪气根部。那道邪气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可河面上的邪气却像是被彻底激怒,翻滚着往三人这边涌来,连空气都弥漫开刺鼻的腥气。
“噬魂魔快撑不住封印了,它在提前释放邪气试探我们。”红衣男人收起折扇,语气凝重,“没时间再细说,再不走,我们都会被困死在这里。”
苏晚看着眼前汹涌的邪气,又想起那段残缺的记忆,心头虽仍有诸多疑问,却也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机。她深吸一口气,将青灯举得更高:“走。但到了无间渊,你必须把所有事都告诉我。”
红衣男人颔首,率先朝着忘川上游走去,红色的衣袍在邪气中划出一道醒目的弧线。云舒捡起地上的引魂铃,快步跟上苏晚:“渡主姐姐,你的伤……”
“不碍事。”苏晚摇摇头,脚步坚定地踏入前方弥漫的邪气中。青灯的光芒在她身前铺展开通路,那些试图靠近的邪气,一触到暖光便化作黑烟。只是每走一步,她心口的裂痕就隐隐作痛,脑海里偶尔闪过更多破碎的画面——银甲染血的指尖、凡人温和的笑脸、天界冰冷的斥责……
这些碎片交织在一起,让她愈发迫切地想抵达无间渊。她有种预感,那里不仅藏着噬魂魔的秘密,更藏着她被抹去的、完整的过往。
忘川上游的黑暗越来越浓郁,连青灯的光芒都只能照亮身前数步的距离。空气中的邪气几乎凝成实质,缠绕在三人周身,像是无数双冰冷的手,试图将他们拖入河底。
突然,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紧接着,大地开始微微震颤。红衣男人脚步一顿:“不好,无间渊的封印开始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