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账新仇

青灯的暖光骤然攀升，如同一轮微型的烈日悬在苏晚掌心，那些靠近的黑色邪气一触到光热，便瞬间蒸腾成虚无。她一步步朝着玄衣天官走去，白色的衣袍被光焰衬得愈发醒目，肩胛骨的伤口虽仍在渗血，可周身散发出的气势，却已然恢复了当年天界战神的凛冽。

“设计陷害、扭曲罪名，”苏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邪气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当年你在天界大殿上颠倒黑白，今日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是觉得我没了记忆，就可以任你拿捏吗？”

玄衣天官脸上的嘲讽僵了一瞬，随即又被阴鸷取代：“即便恢复了些许记忆又如何？没有完整的战神之力，你不过是个残破的魂魄。”他猛地抬手，掌心凝聚出一道黑色的光刃，那光刃中掺杂着噬魂魔的邪气，比寻常天界术法更具腐蚀性，“今日便让你彻底消散，省得碍了天界的事！”

光刃带着刺耳的呼啸直扑苏晚面门，红衣男人刚要上前相助，却见苏晚握着青灯轻轻一转，灯芯的光焰顺着灯杆流淌，在她身前凝成一面半透明的光盾。“嘭”的一声巨响，黑色光刃撞在光盾上，瞬间碎裂成无数细小的邪气，可光盾也随之泛起涟漪，苏晚的脚步往后踉跄了半步，心口的痛感骤然加剧。

“渡主姐姐！”云舒急得握紧引魂铃，铃声陡然变得清亮，数道金色的铃音化作细线，缠向玄衣天官的手腕，试图牵制他的动作。可玄衣天官只是冷哼一声，指尖一弹，邪气便将铃音震碎，云舒被反噬之力逼得后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对付你们，根本不需要费太多力气。”玄衣天官说着，转头看向身后的黑色漩涡，眼中闪过一丝急切，“噬魂魔的封印已破七成，只要再等片刻，三界便再无人能阻拦我们。”

“你们？”苏晚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脑海中突然闪过更多画面——当年她被雷劫重创时，隐约看到这位天官与另一位蒙面人私语，那人身上的气息，竟与此刻漩涡中散出的邪气有几分相似。“你和噬魂魔早就勾结在了一起！”她瞬间明白过来，“你要借噬魂魔的力量颠覆天界，而它则要借你之手破印，你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的棋子！”

玄衣天官脸色一变，显然被说中了心事，他不再多言，双手结印，身后的黑色漩涡突然剧烈旋转起来，更多粗壮的触手从漩涡中伸出，朝着苏晚和红衣男人席卷而来。这些触手比之前更具攻击性，表面的黑液滴落地面，连石台的岩石都被腐蚀出深痕。

红衣男人将赤色玉佩抛向空中，玉佩在空中炸开，化作漫天赤色光点，每一点光点都像一颗小火种，落在触手上便燃起熊熊火焰，那些触手在火焰中疯狂扭动，发出凄厉的尖啸。“苏晚，牵制住他！我来压制漩涡的邪气！”他朝着苏晚喊道，双手快速掐诀，赤色火焰顺着触手往漩涡方向蔓延，试图重新封堵封印的缺口。

苏晚点头，握紧青灯朝着玄衣天官冲去。这一次，她不再被动防御，灯芯的光焰凝聚成一把细长的光剑，光剑划破空气，带着破风之势直刺玄衣天官的心口。玄衣天官没想到她会主动进攻，仓促间用手臂抵挡，光剑虽未刺中要害，却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处泛着淡淡的金光，正是天界修士最忌惮的净化之力。

“你竟能调动净化之力！”玄衣天官又惊又怒，他原本以为苏晚的力量早已被忘川磨灭，却没想到她还能借助青灯引动本源之力。他狠下心来，猛地一掌拍在自己心口，喷出一口精血，精血落在黑色漩涡中，漩涡的转速瞬间加快，一股更强大的邪气从渊底涌出，红衣男人的赤色火焰竟被压制得微微黯淡。

“同归于尽又如何，只要能达成目的，我在所不惜！”玄衣天官状若疯癫，周身被邪气包裹，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诡异起来。他朝着苏晚扑去，双手化作利爪，指甲上缠绕着黑色邪气，显然是打算与她近身搏杀。

苏晚丝毫不惧，光剑与利爪碰撞在一起，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每一次交手，她脑海中的记忆就清晰一分——银甲在战场上的寒光、凡人递来的温热汤药、天界老友的叮嘱、玄衣天官暗中下毒的阴谋……这些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不仅没有扰乱她的心神，反而让她的动作愈发沉稳，光剑上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突然，她手腕一转，光剑避开玄衣天官的利爪，精准地刺中他肩头的旧伤——那是当年她尚未被贬时，在天界练兵场上不慎伤到他的位置。玄衣天官吃痛，动作一顿，苏晚趁机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踹得连连后退，正好撞在黑色漩涡边缘的符文石台上。

就在这时，红衣男人的声音传来：“苏晚！趁现在！用青灯的力量激活石台符文，或许能重新加固封印！”

苏晚抬头望去，只见红衣男人正拼尽全力用赤色火焰抵挡邪气，额头上布满冷汗，显然已经快支撑不住。她不再犹豫，提着青灯快步冲到石台中央，将青灯狠狠按在符文最密集的位置。暖光顺着符文流淌，那些模糊的符文竟在光芒中重新亮起，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与赤色火焰交织在一起，朝着黑色漩涡压去。

玄衣天官见状，目眦欲裂，挣扎着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云舒用引魂铃缠住了双腿。云舒虽已力竭，却依旧咬着牙催动最后的灵力，铃音化作金色锁链，将玄衣天官牢牢捆在石台上。

青灯的光芒越来越盛，石台的符文彻底被激活，一道巨大的金色光罩从符文中心升起，将黑色漩涡笼罩在内。漩涡中的邪气开始剧烈挣扎，却被光罩死死压制，连带着玄衣天官周身的邪气都在快速消散。

“不——！”玄衣天官发出绝望的嘶吼，可他的声音很快被光罩闭合的轰鸣淹没。当金色光罩彻底将漩涡封死时，大地的震颤渐渐停止，空气中的邪气也开始慢慢消散，只有石台中央的青灯，还在散发着温暖而坚定的光芒。

苏晚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差点摔倒在地。红衣男人快步上前扶住她，目光落在她肩头的伤口上，神色复杂：“你恢复了多少记忆？”

苏晚抬头看向他，眼底带着几分清明，也带着几分未散的迷茫：“大部分……但还有最重要的部分没记起来——那个我拼命护住的凡人，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被捆在石台上的玄衣天官突然发出一声冷笑：“你以为封印了噬魂魔就结束了？那个凡人早就不在了，而你想知道的真相，还藏在更深的地方……”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体突然化作一缕黑烟消散，显然是早就留了后手。苏晚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眉头紧锁，她知道，这一切还没有真正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