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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和平

除非人类清零

岭的腿伤在雨季溃烂。

织布机停了,布面永远缺最后一寸。

塔妮娅把捣好的草药糊敷上去,药汁顺着残肢滴在地板,像无声倒计时。

村医早已逃难,城里医院被炸成漏斗。

岭高烧时说胡话,音节短促——那是她军营里学会的编号,也是她全部姓名。

塔妮娅用左手仅剩的三指握住她,掌心相扣,却握不住温度。

雨停那天,岭的烧退了,眼神也退了。

她望着屋梁,声音轻得像纺锤落地:“想听海。”

这里离海两百公里,中间横着两条战线、一片雷区。

塔妮娅点头,背起她,拐杖绑在自己腰间,像背一段无法缝合的旧布。

出村的路口竖着新木牌:

“禁止通行,违者以间谍罪枪决。”

字是本国油墨,木却是附近民宅的梁。

塔妮娅把岭往上托了托,一步跨过界线。

她早已没有国籍,只剩岭的重量。

雷区比记忆更荒凉。

锈铁丝垂在雾中,像被剪断的琴弦。

塔妮娅用竹竿探路,每戳一次,心跳就停一次。

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越来越凉。

走到黄昏,竹竿触到硬物——不是地雷,是颅骨,眼窝嵌着 sibling 的铭牌。

塔妮娅把铭牌扣进兜里,继续向前。

除非人类灭绝,否则这样的路标永远不会断。

第三天凌晨,她们听见潮声。

海比想象更黑,浪把月光撕成碎片。

塔妮娅把岭放在礁石上,自己跪坐旁边,像完成一场迟到的祈祷。

岭伸手摸她的脸,指尖划过那道缝合疤,停在唇角。

“布……织好了吗?”

塔妮娅笑,把口袋里最后一块粗布塞进她掌心——那是岭昏睡时她偷偷织的,只够做一方手帕。

岭合眼,嘴角微弯,手帕被风吹起,像一面太小太破的旗。

后半夜,岭的呼吸沉入浪里。

塔妮娅抱着她走到齐膝深的水,让潮水一次次冲刷腿上的旧伤口。

血与海水互渗,分不出谁更咸。

她低头吻岭的额头,唇贴到冰凉皮肤时,想起第一次意外亲到的青涩与躲闪——如今不必躲了,却已无人可躲。

天边亮起第一丝灰白。

塔妮娅把岭平放在礁背,自己回到岸边,掏出那枚从雷区捡到的铭牌。

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为了不再有人埋雷。”

她笑出声,笑声像碎玻璃滚进风里。

铭牌被反扣在礁石上,她掏出手枪——弹匣里只剩一颗子弹,是留给自己的。

枪口抵住下颌时,她忽然看清海的尽头:

不是日出,是一艘远影战舰,炮塔缓缓转向岸边,像伸懒腰的钢铁神祇。

原来停战只是双方同时换弹匣。

枪声响起,海鸥四散。

塔妮娅的身体向后倒下,海水立刻灌进弹孔,把未出口的呐喊灌成一串气泡。

浪头扑上来,退去时留下一片淡红,又被更大的黑潮吞没。

礁石上,岭的指尖仍攥着那方手帕,风把它吹得猎猎作响,像要替谁完成最后一次升旗。

战舰的炮口最终没有开火——例行校准而已。

甲板上,新兵们自拍、喝功能饮料,背景是和平的灰海。

他们从新闻里听过这片海岸:

“曾发生小规模交火,现已恢复平静。”

除非人类灭绝,否则这样的平静永远不会结束。

潮水继续涨,把两具身体推向不同方向。

岭的拐杖被浪卷走,在海上漂了三天,最终卡进一片塑料垃圾带,与无数空弹壳、儿童拖鞋、半本被烧光的字典为伍。

字典最后一页粘着一张褪色的双语表:

“和平”对应的发音已被海水泡烂,只剩一个模糊洞孔,像未闭合的伤口。

炮弹落在同一座丘陵那天,观测员在屏幕前写下:

“敌方士气指数下降零点三,建议再饱和一次。”

他的孩子正在幼儿园背诗:

“和平鸽,飞呀飞——”

除非人类清零,

否则和平只是弹匣空响的间隙,

硝烟散去的下一秒,

又有人把新的子弹压进枪膛。

塔妮娅与岭的遗体被潮水推向不同的沙洲,

像两粒被世界遗忘的尘埃,

却仍在各自的轨迹上,

诉说着战争与和平的悖论。

战争是残酷的,

它让母亲失去儿子,

让妻子失去丈夫,

让孩子失去父亲,

让家庭破碎,

让国家分裂,

让人类文明倒退,

让和平成为奢望。

战争是黑暗的,

它让正义被践踏,

让邪恶横行,

让道德沦丧,

让人性扭曲,

让法律失效,

让秩序崩溃,

让世界陷入混乱。

战争是肮脏的,

它让土地被污染,

让水源被毒害,

让空气被毒化,

让生灵涂炭,

让文化遗产被毁,

让自然环境被破坏,

让地球千疮百孔。

然而,

在战争的废墟上,

仍有花朵在绽放,

仍有希望在萌芽,

仍有爱在传递,

仍有和平在呼唤。

塔妮娅与岭的故事,

是战争中的悲剧,

也是和平的祈愿,

她们用生命告诉我们:

和平不是理所当然的,

和平需要珍惜,

和平需要维护,

和平需要争取。

除非人类清零,

否则战争的阴影永远不会散去,

和平的曙光永远不会到来,

我们将永远活在战争的恐惧中,

我们将永远失去和平的机会,

我们将永远辜负塔妮娅与岭的牺牲,

我们将永远成为战争的奴隶,

我们将永远失去人类的未来。

所以,

请珍惜和平,

请维护和平,

请争取和平,

请让塔妮娅与岭的牺牲有意义,

请让战争的悲剧不再重演,

请让和平的曙光永远照耀人类,

请让地球成为真正的家园,

请让和平鸽永远在天空飞翔,

请让和平的花朵永远在人间绽放,

请让和平的曙光永远在人间照耀,

请让和平的福音永远在人间传扬。

灯光啪地亮起,摄影棚里飘着廉价烟雾,用来制造“战场”的朦胧。

导演举着喇叭喊:“收尸队进场!演员别动,保持姿势!”

塔妮娅——不,是演员塔妮,猛地从尸堆里抬头,假发沾满糖浆做的血。

她对面,“岭”一骨碌坐起,卸下烂耳朵道具,小腿还套在绿幕袜里,待会儿要P成断肢。

两人眼神一碰,又同时闪开。

今天通告单上写着:

“海边诀别,吻戏(借位 or 真亲?待议)”

塔妮干咳,把脸转向看不见岭的角度,耳尖却红得比血浆显眼。

道具师递来“最后一粒子弹”,其实是塑料壳,她却攥得手心发汗。

岭用脚尖踢她,小声提醒:“台词别错,导演要骂。”

声音轻得像剧本上那行铅笔备注:

“此处心跳声需后期放大。”

导演再度喊话:“各单位注意——吻戏试一遍!借位也行,先找感觉!”

塔妮瞬间转身,背对镜头,假装研究地上的假地雷。

岭闷笑,肩膀一抖,带动“伤口”里的血袋又渗出色素,把白裙染成晚霞。

副导演催:“害羞什么?专业点!”

塔妮嘟囔:“专业……也得先深呼吸。”

岭探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那就深呼吸,我等你。”

镜头外的世界没有死亡,没有残肢,只有一遍遍“再来一条”的烟火。

可塔妮的指尖仍在颤,像还被那只断指手套支配。

岭悄悄握住她——不是剧本里的动作,只是掌心相贴,十指健全,温热真实。

导演终于喊:“过!收工!”

两人同时松开,又同时转头,唇与唇只差一次呼吸。

场务灯一盏盏灭,黑暗里,借位的距离仍在,却没有人再喊“卡”。

灯还没灭透,作者已掀开布景板,鞋底踩碎一地糖浆玻璃,发出“咔嚓”脆响,像真骨头折断。

作者把扩音器贴在嘴边,声音冷得没有混响:

“收工?谁允许你们收工。

真正的弹片不会停在皮肤表层,

真正的血也不是玉米糖浆加色素。

镜头一关,你们卸道具、洗热水澡,

可外面——

有人正被炸成三截,

有人正把战友的眼珠捧回兜里,

有人正用牙齿咬开止血带,

咬到牙崩,血还是止不住。

别拿吻戏当止痛片,

借位的唇再软,也挡不住真弹头的热。

想谢幕?可以——

先去墓园把昨天埋下去的群演挖出来,

把他们胸口空包弹换成实弹,

再问问他们愿不愿意醒。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

就给我继续演,

演到观众不再鼓掌,

演到炮弹不再提供特效,

演到人类清零,

或者——

演到你们自己也被装进黑色拉链袋,

那时候,

没人喊卡,

也没人喊疼。”

作者说完,把扩音器扔进还冒着烟的“弹坑”,转身走了。

布景灯彻底熄灭,只剩两个演员站在原地,

掌心还贴着,却再也暖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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