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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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资卡里骤然多出来的数字，像一剂强效兴奋剂，精准地注入了茨尔岁岁的快乐中枢。虽然老板那句“收起委屈样”的命令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明明很认真地在“不委屈”了！），但真金白银的涨幅带来的愉悦感是实打实的！

这种愉悦感，直接辐射到了每晚的“书房服刑”环节。

暖黄的灯光下，岁岁捧着那本厚厚的《国富论》，念得……嗯，依旧不算流畅，时不时还会卡壳。但比起之前那种蔫头耷脑、强撑精神的悲壮感，此刻的他，整个人都像被点亮的小灯泡，散发着一种轻快的、毛茸茸的光晕。

“……劳……劳动是财富的源泉，分工……嗯，分工能提升效率……” 他的声音清亮依旧，却明显带上了一股上扬的尾调，像春日里欢快流淌的小溪。念着念着，思绪似乎就飘远了，夹进一些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

“……就像那个烤鱼！老板老板，我跟你说，那天烤鱼好好玩呀~” 他眼睛亮晶晶地，仿佛眼前不是枯燥的经济学著作，而是滋滋冒油的烤鱼架，“那个坑，傻大个挖得可浅了，还想埋我？哼！我一脚就给他填平了！还有那个鱼，自己烤糊了还怪我催他？明明是他技术不行嘛……”

烛恕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手里无意识地转着一支昂贵的钢笔。他其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书里的内容，全部注意力都被那轻快跳跃、带着点小得意和小抱怨的声线吸引住了。

这小东西……涨了工资就这么开心？烛恕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像投喂了一只流浪猫，看着它因为一根小鱼干就满足得直打呼噜。

然而，岁岁显然没打算就此打住。他念几句《国富论》，思绪又飞了：“……嗯……资本积累……啊！说到积累，老板，那天的小龙虾味道肯定也不错！可惜我没吃到……” 他咂咂嘴，语气里满是遗憾，活像错过了一个亿。

念两句，又飘：“……市场看不见的手……看不见的手……嗯，要是能看见就好了，就能帮我剥小龙虾了……”

烛恕：“……”

他算是听明白了。这小东西念书是假，借着念书的由头，三句话不离“烤鱼”、“小龙虾”、“烧烤”，疯狂暗示才是真！那语气里的馋虫都快顺着声波爬出来了。

大晚上的，老提吃的。烛恕无奈地睁开眼，看向对面。

岁岁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跑题太远，赶紧把脸埋回书里，假装认真，但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却从书页上方偷偷瞄过来，像只做贼心虚的小猫，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明晃晃的期待？那小模样，哪里是念《国富论》，分明是在无声地呐喊：老板！饿饿！饭饭！

烛恕心底那点因为小东西“区别对待”（在别人面前傻乐，在他面前装委屈？）而产生的微妙不爽，在这双湿漉漉、充满渴望的猫眼注视下，瞬间烟消云散。

算了。

跟只馋猫计较什么。

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随意划拉几下，解锁，点开某个外卖APP，然后手腕一扬，直接把手机抛了过去。

“喏，” 烛恕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甚至带着点嫌弃，“随便点。别点味道太大的，熏得睡不着。”

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入岁岁怀里。

岁岁先是一愣，随即眼睛“唰”地一下，亮得惊人！堪比一千瓦的小灯泡！

“真的？！” 他一把抓起手机，惊喜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老板万岁！老板你最好啦！我最喜欢老板了！” 一连串甜度爆表的彩虹屁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小脸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

烛恕被他那句毫无铺垫的“最喜欢老板了”噎了一下，耳根似乎有点发热，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高冷，只从鼻腔里哼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岁岁才不管老板的别扭，他捧着手机，像是捧着圣旨，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戳戳点点，那叫一个毫不客气！麻辣小龙虾？点！招牌烤鱼？点！各种烤串？点！再来两杯冰冰凉凉的小果汁儿？点！购物车瞬间塞得满满当当，结算金额相当可观。

烛恕看着他指尖飞舞、眉眼弯弯、小嘴还念念有词“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的兴奋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他站起身，走到岁岁身边。

岁岁正沉浸在点单的快乐中，忽然感觉头顶一沉。

一只温暖宽大的手掌落了下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在他蓬松柔软的白卷毛上，用力地揉了两把！动作有点生疏，甚至带着点“撸猫”般的笨拙，但掌心传递的温度却很真实。

“唔……” 岁岁被揉得小脑袋晃了晃，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茫然地看向烛恕。

烛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指尖还留恋地捻了捻那柔软微卷的发丝。手感……确实挺不错的。像上等的羊绒，带着阳光的气息。

他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温软的触感。目光扫过岁岁那张写满“快乐”和“满足”的小脸，再看看购物车里那些垃圾食品，心里某个角落那点莫名的焦躁，终于彻底平复。

嗯。

这样……应该就不会被那个只会挖坑埋人的傻大个歌手，或者别的什么黄毛小子，用一根烤鱼或者一串烤肉就轻易拐跑了吧？

烛恕满意地转身，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闭上眼睛，听着旁边小卷毛兴奋地点击“下单”的声音，以及那重新开始、虽然依旧磕巴但明显透着欢快的朗读声：

“……亚……亚当·斯密认为……嗯……市场机制……呃……老板，小龙虾要到了吗？”

烛恕：“……”

算了，今晚就当他是在念《美食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