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又薇几乎是冲进了清辉阁。
院内，凌宵依旧坐在梨树下，但这一次，他甚至连维持端坐的姿态都显得勉强。他脸色苍白如纸，唇上毫无血色，周身那些原本流畅运转的数据流光变得极其黯淡、紊乱，像是接触不良的电路，时不时爆开一两点危险的火花。
看到林又薇闯进来，他想开口说什么，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用手捂住嘴，指缝间再次渗出那带着不祥暗红的数据碎屑。
“你……”林又薇冲到跟前，看着他这副模样，所有质问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满心的焦急和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我没事。”凌宵勉强压下咳嗽，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
“这叫没事？！”林又薇又急又气，一把抓住他冰凉的手腕（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她甚至感觉到细微的、类似电流紊乱的刺痛感），“酒里的毒是不是跟你有关？那个老嬷嬷是不是你动手的？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为了……”
她说不下去了。是为了保护她吗？
凌宵试图抽回手，却没能成功。他闭了闭眼，似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清除皇宫锚点的反噬，比预想严重。”他喘了口气，声音断断续续，“这个世界的‘防火墙’……在排斥我。维持基本形态……已很勉强。”
防火墙？排斥？林又薇听得心惊肉跳。
“那刚才……”
“强行调用了一点……残余权限。”凌宵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近乎自嘲的弧度，“干扰了毒素数据流，逆转了部分攻击代码……反噬到施放者身上。”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林又薇知道，这绝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看着他周身越来越不稳定的数据流，她感觉他仿佛下一秒就会像信号不良的影像一样彻底消散。
不行！不能让他这样下去！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形成。
她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她必须试试！
林又薇松开他的手腕，转而用双手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闭上眼睛，努力集中全部精神。
她在心里拼命地想着他，想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想着他毒舌点评的模样，想着他一次次看似不经意却关键的援手，想着他此刻令人揪心的脆弱……她想让他留下来，想让他好起来！
她不知道所谓“真实”的能量是什么，但她想把自己所有的信念、所有的坚持、所有因他而产生的“不同”和“存在感”，都传递过去！
起初，什么反应都没有。
就在林又薇快要绝望时，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紧握着的、凌宵那双冰冷的手，似乎回暖了一点点。他周身那些狂乱闪烁的数据火花，也似乎……平息了微弱的一丝？
凌宵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他那双总是深邃平静的眼眸里，此刻充满了震惊和某种……无法解析的波动。
“你……”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林又薇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疲惫感袭来，但她不敢松手，依旧紧紧握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有、有用吗？”
凌宵没有回答，他只是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确认。
他周身的紊乱并没有立刻消失，但那种急剧恶化的趋势，似乎被某种柔和而坚定的力量……强行遏制住了。
他靠在石桌上，微微喘息着，看着林又薇因用力而泛红的脸颊和满是担忧的眼眸，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用一种极其沙哑、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
“你……真是个……麻烦……”
但他的眼神里，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疏离和冰冷，反而像是冰封的湖面裂开了一道缝隙，透出了一点……真实的温度。
林又薇看着他眼底那细微的变化，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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