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邸，我立刻将自己反锁在密室之中。窗外天色渐暗，如同我此刻的心境。胤禩的退缩，隆科多的缺席，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我最后一丝依靠他人的幻想。
如今，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以及我手中这些见不得光的力量。
我铺开一张京城及京畿的简图，目光死死盯住了西山锐健营的位置。乌思道深夜前往，胤禛的目标必然是那里！他需要一支绝对听命于他、足以在关键时刻改变局势的武力！西山锐健营装备精良，驻地关键，若能掌控，进可威逼京城，退可扼守要道！
绝不能让他得逞！
「赵青！」我沉声唤道。
「奴才在！」赵青应声而入，脸上带着决绝，他知道，到了搏命的时候了。
「我们安插在西山锐健营的人，最高能影响到什么程度？关键时刻，能否制造混乱，或者……控制部分人马？」我直接问道。
赵青深吸一口气：「回东家，我们买通了一个掌管军械库钥匙的队官，还有一个负责夜间巡哨的哨长。若只是制造混乱，拖延时间，或许可以。但若要控制人马……锐健营精锐，军纪森严，除非有更高级别的将领下令，否则极难。」
够了！制造混乱，拖延时间，这就够了！
「传令！」我眼中寒光一闪，「让我们在锐健营的人，准备好！听我信号行动！」
「是！」
「另外，」我指向地图上几处关键城门，「我们渗透的步军统领衙门那几处岗位，能否在必要时，短暂延迟或者错误执行关闭城门、传递消息的命令？」
「东城门和西城门有两个哨卡的小头目是我们的人，拖延一炷香的时间，应该能做到。」赵青谨慎地回答。
一炷香……时间太短了，但或许能争取到一丝机会。
「准备好！同样，听我信号！」
「明白！」
最后，我拿出了胤禵留给我的那枚可以调动三百亲兵的令牌。这是我最锋利，也是最后的一把刀。
「让我们的人，全部集结待命！分成三队，一队由你亲自带领，随时准备接应。另外两队，化整为零，秘密向雍亲王府和西山锐健营方向靠拢，监视一切异常动向！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轻举妄动，但若情况有变……允许他们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四个字，重若千钧。这意味着在极端情况下，他们可以动用武力！这是真正的孤注一掷！
「奴才……领命！」赵青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却坚定。
所有暗棋都已落下，我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等待胤禛先动，然后见招拆招。这种被动让我无比焦灼。
「危机预判（初级）持续预警：风险等级极高！检测到目标区域（西山锐健营）能量异常聚集，疑似有大规模非常规人员调动。建议宿主立刻远离或采取极端反制措施。」
系统的警告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具体。西山锐健营！果然那里是风暴眼！
不能再等了！必须主动出击，打乱他的部署！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形成——夜袭西山锐健营！
不是强攻，那是以卵击石。而是突袭、骚扰、制造最大的混乱！让胤禛无法顺利接管或者利用这支力量！同时，我要趁乱，看能否抓到乌思道或者阿林保的把柄，找到胤禛伪造信物的直接证据！
这个计划风险极大，一旦失败，我和我手下这些人，将死无葬身之地！但若是成功，或许能一举粉碎胤禛的阴谋核心！
我看向赵青，他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之色，但随即化为决然。
「东家，您下令吧！奴才万死不辞！」
「好！」我压下心中的悸动，快速下达指令，「让你带领的那一队精锐，挑选五十名最顶尖的好手，全部换上夜行衣，配备弓弩和火油，由我亲自带队！」
「东家！您不能亲自去！太危险了！」赵青失声反对。
「我必须去！」我断然道，「只有我清楚我们要找什么！而且，我不去，如何判断时机，发出信号？」 我晃了晃手中一个特制的，能发出尖锐啸音的烟花信炮，「你们在外围策应，看到信号，立刻制造更大的动静接应我们撤离！」
赵青知道劝不住我，重重磕了个头：「奴才遵命！必誓死护卫东家周全！」
子时，月黑风高。
我和五十名精心挑选的死士，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潜行至西山脚下。锐健营的营寨依山而建，灯火通明，巡逻的队伍往来不绝，防卫森严。
我们潜伏在营寨外的密林中，如同捕猎前的毒蛇，静静等待着。
根据内应传来的消息，今夜营中气氛确实不同寻常，副都统阿林保的亲卫队戒备格外森严，中军大帐更是灯火彻夜未熄。
「行动！」我压低声音，发出了指令。
五十名死士如同离弦之箭，分成数个小组，借助夜色的掩护和內应提供的巡逻间隙图，迅速而无声地摸向了营寨的不同方向——军械库、马厩、粮草囤积处……
我的目标，则是中军大帐附近！我要亲眼看看，里面到底在进行什么勾当！
在两名擅长潜行的死士护卫下，我们如同狸猫般绕开哨卡，悄无声息地攀上一处靠近中军大帐的箭楼阴影处。从这里，可以隐约看到帐内的人影晃动。
帐内，似乎有两个人正在低声交谈。其中一个身形，赫然正是乌思道！另一个，穿着副都统的官服，应该就是阿林保！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走水了！军械库走水了！」
「马厩！马厩也着火了！」
「粮草囤那边有动静！」
几乎在同一时间，营寨数处地方爆发出惊呼和骚乱！我派出的死士动手了！他们按照计划，在军械库、马厩等地同时纵火，制造最大的混乱！
果然，整个锐健营瞬间炸开了锅！锣声、呼喊声、救火声、受惊马匹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乱作一团！
中军大帐的帘幕被猛地掀开，乌思道和阿林保惊疑不定地冲了出来。
「怎么回事？！」阿林保又惊又怒。
「大人！多处同时走水，恐有奸细混入！」一名亲兵仓皇来报。
「混账！立刻救火！加强戒备！搜捕奸细！」阿林保气急败坏地吼道。
就在这混乱的掩护下，我死死盯住了乌思道。只见他脸色阴沉，迅速对阿林保低语了几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用黄绫包裹的、巴掌大小的物件，快速塞给了阿林保！
那是什么？！是伪造的旨意？还是……那枚白玉扳指？！
阿林保接过那物件，如同接过烫手山芋，慌忙塞入自己怀中，连连点头。
机会！必须拿到它！
我毫不犹豫，猛地拉响了手中的烟花信炮！
咻——嘭！
一道刺眼的红色光芒带着尖锐的啸音，在夜空中炸开！
这是总攻的信号！也是给外围赵青的信号！
「杀！」
潜伏在营寨各处的死士们，看到信号，立刻从暗处杀出，弓弩齐发，射向救火的兵士和试图维持秩序的军官，同时将更多的火把扔向营帐和草料堆！
混乱瞬间升级为营啸！
而我和两名护卫，如同三道鬼影，从阴影中扑出，直取中军大帐前的乌思道和阿林保！
「保护大人！」
乌思道和阿林保的亲卫反应极快，立刻拔刀迎上！
「挡住他们！」我对两名护卫喝道，自己则如同灵狐般，借助混乱的人群和火光，直扑阿林保！我的目标，是他怀里的那个黄绫包裹！
阿林保显然没料到袭击者目标如此明确，见他扑来，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连连后退。
「拦住她！拦住这个疯女人！」乌思道认出了我，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怨毒，厉声嘶吼。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两名护卫拼死挡住了大部分亲卫，但我依旧被两名悍勇的亲兵缠住。
眼看阿林保在另外几名亲兵的保护下就要退入大帐，我心一横，不再闪避，硬生生用左臂挨了一刀，剧痛传来的同时，右手袖箭激射而出！
噗！袖箭并非射向阿林保，而是射中了他身旁一名亲兵的咽喉！
那亲兵惨叫倒地，包围圈出现了一丝缝隙！
就是现在！
我合身扑上，不顾另一名亲兵砍向我后背的刀锋，右手如同铁钳般，狠狠抓向阿林保死死捂住的胸口！
嗤啦！
衣襟撕裂！一个黄绫包裹的物件，被他和我的大力一同扯了出来，飞向半空！
「不！」阿林保发出绝望的嘶吼。
我和他，以及周围所有的人，目光都下意识地追随着那个飞起的包裹。
就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
我能看到乌思道狰狞扭曲的脸，阿林保惊恐万状的眼神，以及……那黄绫在空中散开，露出的物件——并非扳指，而是一枚……雕刻着蟠龙纹样的……玉印？！
那不是扳指！是……是某种仿制的印玺？！
砰！
后背传来重击，我喷出一口鲜血，向前扑倒。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喊杀声和火焰噼啪声。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看到赵青带着接应的人马，如同神兵天降，冲破了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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