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副总管，双眼花翎，黄马褂，皇商特权……新皇胤禵的赏赐如同潮水般涌来，将我推上了权力的浪尖，也钉在了道德的耻辱柱上。京城上下，谁不知我年素言是新帝登基的首功之臣，风头一时无两。
唯有我自己知道，这看似无上的荣光之下，是系统那冰冷刺骨、催魂夺命的毁灭指令，以及我内心深处，那疯狂滋长的、反抗的念头。
吞噬系统……获得真正的自由！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野火燎原，再也无法熄灭。但如何吞噬一个无形无质、却能掌控我生死的神秘存在？这无异于凡人想要弑神！
我没有轻举妄动。我知道，面对一个如此了解我、甚至可能洞悉我想法的对手，任何一丝急躁和破绽，都可能招致立刻的抹杀。
我开始如常履行内务府副总管的职责。我熟悉账目，精明干练，将各项宫廷用度、各地贡品接收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比前任做得更好。我表现得就像一个最称职、最感恩戴德的臣子，对胤禵忠心耿耿，对新朝充满希望。
暗地里，我却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猎豹，用所有的感知，去捕捉系统的每一个细节，寻找着可能的弱点。
「任务‘新朝隐患’执行度：1%。请宿主加快进度，积极在宫廷财政中制造漏洞。」
系统的催促如期而至，冰冷而机械，似乎并未察觉我内心的异样。
「急什么？」我在脑海中冷冷回应，试图与之交流，试探它的边界，「内务府账目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贸然动手，引起警觉，岂非得不偿失？我需要时间，寻找最稳妥、最不易被察觉的方式。」
系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计算这种说法的合理性。最终，它回应道：「合理。但任务期限不变，请宿主自行把握。」
它接受了我的解释！这说明它并非全知全能，它也需要依据逻辑和规则来判断！这是一个重要的发现！
我心中稍定，继续我的“表演”和“研究”。
我发现，系统发布任务、提供信息、甚至进行惩罚，都需要消耗某种“能量”。在我积极完成任务，势力积分增长时，系统似乎会得到“补充”，状态更为“活跃”。而当我消极怠工，或者任务进展缓慢时，它的反应会略显“迟滞”。
难道……系统的运转，依赖于我完成任务所产生的“能量”？我就像是它的“电池”？
这个猜想让我心跳加速。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切断或者反向汲取这种“能量”，是否就能削弱它？
但如何做到？拒绝任务会被抹杀。消极怠工只能让它“迟滞”，无法伤其根本。
必须找到一种方法，既能“执行”任务，满足系统的“能量”需求，避免触发惩罚，又能在这个过程中，悄然改变任务的本质，或者……将系统试图用来毁灭这个世界的“能量”，转化为我所能控制、甚至反噬它的力量！
这需要极其精密的算计和胆大包天的操作！
机会很快来了。
胤禵登基后，改元“正源”，意为拨乱反正，重归本源。他雄心勃勃，意图整顿吏治，清理胤禛留下的势力，同时准备对西北用兵，彻底解决准噶尔问题。这需要大量的钱粮。
而系统给我的任务，是制造财政危机。
这一天，胤禵在内阁会议上，为西北军饷的筹措与几位大臣发生了争执。国库因连年斗争和康熙晚年的赏赐，确实有些空虚。
我作为内务府副总管，列席会议。
「皇上，」户部尚书一脸为难，「国库现存银两，维持朝廷日常运转尚可，若要支撑西北大战，恐怕……捉襟见肘啊。是否可加征些税赋，或者……发行些债券？」
「不可！」胤禵断然否定，「皇阿玛晚年，已觉民力疲敝，朕初登大宝，岂能再加赋税？至于债券，信誉未立，恐难推行。」
会议陷入僵局。
就在这时，我起身，躬身奏道：「皇上，臣有一策，或可解燃眉之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讲。」胤禵眼中带着期待。
「朝廷缺钱，民间却未必。」我缓缓说道，「臣执掌‘汇通天下’，深知江南、广东等地，豪商巨贾云集，家资巨万。他们虽富，却苦于身份低微，难获朝廷认可。皇上何不仿效前朝‘捐纳’之制，开设一个‘报效局’？」
「捐纳？」几位老臣皱起了眉头，这是卖官鬻爵的变种，向来为清流所不齿。
「非是前朝那种滥授实职的捐纳，」我早有准备，解释道，「可设‘荣誉虚衔’，如‘员外郎衔’、‘道台衔’等，只享品级荣身，不掌实权。再设‘急公好义’、‘忠君爱国’等匾额旌表。商贾所求，无非是地位与名声。以此换取他们‘自愿’报效钱粮，既可充实国库，又不扰民生，更可示天下皇上重商、恤民之心。」
我这番话，看似在为朝廷解困，实则暗藏祸心！系统的任务是“制造财政危机”，而我这“捐纳”之策，短期内能筹集军饷，看似解决了财政问题，违背了任务目标。但长远看，这种公开的、制度化的卖官鬻爵（哪怕是虚衔），会严重败坏吏治风气，扭曲社会价值观，侵蚀王朝根基！这比简单的财政亏空，危害更深！我这是在用一种更隐蔽、更致命的方式，来“执行”系统的毁灭指令！
同时，我提出此策，必然能获得急需资金的胤禵的支持，也能讨好那些渴望地位的商人，进一步提升我的权势和“势力积分”，为系统提供它所需的“能量”！但在这个过程中，我悄然将“毁灭”的方式，从低级的经济破坏，转向了更高级的制度腐蚀！
我在与系统进行一场危险的博弈！我在它的规则内跳舞，却试图将它的舞步，引向我自己设定的方向！
「检测到宿主提出策略，符合‘制造混乱’内核，且能有效提升宿主影响力（势力积分潜在增长）。策略被采纳。任务‘新朝隐患’执行度提升至15%。奖励预支：势力积分5000。」
系统的反馈来了！它认可了我的行为！它认为这符合“制造混乱”的毁灭目标，并且因为能提升我的势力（为它提供更多能量）而给予了奖励！
它没有看穿我更深层的、试图反向利用能量和改变毁灭模式的意图！
成功了！第一步！
我心中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地等待胤禵的决断。
胤禵沉吟良久，他并非不知此策的弊端，但西北军情如火，国库空虚是现实。他最终点了点头：「年爱卿此策，虽是权宜之计，却不失为解决眼前困境的一个法子。便依你所奏，由你牵头，与户部商议，尽快拟定章程，设立‘报效局’！」
「臣，领旨！」我躬身应道。
退出内阁，走在宫墙之下，我感受着体内那因“奖励”而微微增长的势力积分，以及系统似乎因此而显得略微“活跃”了一丝的状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系统，你以这江山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以我为刃。
却不知，我这把刃，已在暗中磨砺，准备反噬其主了。
我抬头，望向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乾清宫。
胤禵，对不起了。为了我自己能活下去，为了不成为毁灭一切的罪人，我不得不，在你的王朝之下，埋下我自己的种子。
这凝视深渊的道路，我已然踏上。
要么被深渊吞噬，要么……我将成为深渊本身！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