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母反问,"还不结婚,外面传成什么样了?"说完,她又怕自己话说得重了,让儿子难堪,于是沉默下来。
玻璃杯搁在桌面的声响适时打断。
孟嘉兰推门而入,手里晃着车钥匙:"我出去兜风。"
夜色中的法拉利SF90如同一道红色闪电。
她降下车窗,八月的风混着栀子花香灌进来,吹散耳边挥之不去的对话。
手机在储物格震动,敖子逸发来消息:姐,看微博了吗?TNT那几位全关注你了。
她等红灯时扫了眼,果然看到连着的七条新粉丝提醒,葫芦兄弟或者说彩虹小鸡们还是这么“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地沦陷。
关注时间显示下午六点四十三分——比赛结束后的第三分钟。
滨江公园·夜江风裹挟着仲夏夜难得的一分凉意,将孟嘉兰的发丝吹得纷扬。
她倚在锈迹斑斑的观景栏杆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屏幕亮了又暗,映出她半张浸在夜色里的脸——眼尾还残留着节目妆的眼影,在路灯下泛着细碎的银光。
远处,一艘夜游轮缓缓驶过,甲板上的笑声被江风吹得支离破碎。
水波将倒映的霓虹揉碎,又拼凑,像一场永不停歇的光影游戏。
手机震动起来,林棠的消息跳出来:嘉兰,敦煌文旅那边感谢了集团的赞助,递来一个沙漠音乐嘉年华的特邀函,他们希望你能再跳一次敦煌飞天舞,在压轴曲目跟他们文旅大使罗云熙合演。
孟嘉兰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江风把她的发丝吹进嘴角。她轻轻咬住那缕头发,咸涩的定型喷雾味道在舌尖漫开。"考虑考虑。"
她最终回复,将手机塞回口袋时,金属边框沾上了一丝掌心的薄汗。身后传来皮鞋碾过砂砾的声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那脚步声她听了二十年,一行一顿,像某种精心设计的韵律。
"这么巧。"
她转身时,开衫的流苏扫过栏杆上的铁锈,"妈妈又念叨你了?"
魏大勋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领带松垮地挂着,显然是仓促出门。也不算念叨吧,孟母是个好母亲,对于养子和亲女都是。
她是真的想让他找自己的幸福,而不是把大好年华都无望地守在……守在一个没可能的人身上。
可他执拗不肯。
母子两人谁也不想捅破,或者说那层窗户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糊成什么样子了,有多厚了,与其说逃避家人,不如说他在逃避自己。
总之,他从家里躲出来了。
他本来想随便走走,但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妹妹喜欢看江景的滨江公园了。而正好她在。
“嘉兰。”他听到自己开口唤她,却没有下文,反复只是想听到,她的的确确还在自己眼前,但又从未真正停留过。
江风突然变得急促,将他的尾音吹散。
孟嘉兰看着哥哥眼下淡淡的青影,想起昨晚母亲在茶室里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些精致的茶点一口没动,只有茶杯边缘的口红印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