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剑尖刺破心脏的刹那,凌霜只觉神魂被一只无形之手攥住,拖向无底黑渊。
耳畔忽响起那道自称“天道”的嗓音,温和得像雪落无痕:
吾乃天道,掌管世间万物之灵。
“孽缘交错,魔星乱世。
杀魔星,可止干戈;
除其魂魄,方断魇渊。
吾赐你重生,望你以天下为重。”
一句句,像冰锥钉进识海。
凌霜来不及追问,意识便沉入浓墨。
“姑娘?姑娘可算醒了,妈妈在前厅催了好几回!”
绣金凤的绯红纱帐映入眼底,蜜酒与胭脂味甜得发腻。
凌霜猛地坐起,额上冷汗细密——云隐宗血战、落星岭裂缝、师兄师姐的惊呼……以及,这具身体的十七年记忆,如洪水灌入。
同名同姓,年纪相同,身份却天差地别:
大曜王朝·帝都第一青楼“摘星阁”头牌花魁;
琴棋书画、千杯不醉,另有一手“琴弦索命”的暗技。
原主死于昨夜——十七岁生辰,被迫拍卖初夜,自缢于更鼓十七响之际。
此刻,云隐宗的小师妹,被“天道”塞进这具空壳。
凌霜抬手,想招霜降,灵海却空空如也——唯余一条冰蓝锁链,缠住她的神魂,链上符纹与落星岭霜环同源。
锁链尽头,漆黑巨门紧闭,门后似有无声低笑。
她心念电转:
- 灵力被封,肉身凡胎;
- 原主身份低微,命如草芥;
- 帝都权贵盘根错节,杀意一露,死无葬身;
- 活下去,先装乖,再寻破局。
于是,她迅速收敛呼吸,眼尾朱砂泪痣被指尖轻压,逼出一抹温软笑意——像从未沾过血的良善雀鸟。
更鼓敲第十七下,冰蓝锁链轻轻震颤,那道“天道”嗓音再次响起,却只有她能听见:
魔星转世为凡人,只知姓谢,其余信息全无,需自行探索。
若令其活至加冠,魇渊必降,山河倾覆。
汝需亲手杀之,方可回返仙途,救尔师兄师姐。
切记,不可动情,不可泄露,否则——魂飞魄散。”
每个字都带着慈悲的寒意,像为她好,又像诱她入瓮。
凌霜垂眸,掩去眼底冷光,只在心里默应:
“好,我记下了。”
——记下的,是天道的声音,也是未来要算的账。
五、摘星阁·第一日
“吱呀”门开,圆脸丫鬟跑进来,喜气里带急:“姑娘,今夜‘开芳宴’,价高者得,妈妈已把帖子散到各王府!”
凌霜指尖抚过案上瑶琴“惊鸿”,七根冰丝弦冷冽如雪。
她轻声应:“好啊,我也想见见……这帝都的达官显贵。”
弦音低不可闻,却似一声叹息。
门后妈妈笑声尖亮,铜镜里,少女眼尾朱砂红得刺目——
像一滴血,落在即将展开的宣纸上。
亥时三刻,摘星阁灯火最盛。凌霜倚栏拨弦,音里藏杀,锁定一道心虚过速的心跳。
临水县令贾世充,克扣赈银、纵火焚仓,今夜以“赏花”为名豪掷千金,只为见花魁一面。
雅间内,凌霜袖弦暗缠,却被更鼓第十七响打断——天道低语:“贪官可杀,功德可积。”她收弦,换上一杯三日醉,无色无味,三日后取命。
醉前贾世充漏嘴:“税银急,要送银面郎君。”她诱他顺藤摸瓜。凌霜笑应,心底却冷:这一次,谁利用谁,还不一定。
马车驮走醉官,凌霜弹弦,一缕冰线缠住贾世充玉佩:“三日后,狗命归我。”弦音轻铮,像雪夜碎玉。次日,贾世充,暴毙而亡,死相凄惨,没找到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