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灌入走廊,冰冷刺骨。
白清浅赤着脚,踩在光滑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朝着主宅的方向狂奔。
【晚星……】
那个名字,死死钉在她的脑海里。
紧接着,就是那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她跑得太急,睡裙的裙摆在风中翻飞,像一只受惊的蝴蝶。
主宅灯火通明,却死一般的寂静。
白清浅冲进大门,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楼上传来压抑的,细碎的响动,和一股浓烈到呛人的酒气。
她毫不犹豫地冲上楼梯。
管家权叔和几个佣人正在二楼书房门口,一个个面如土色,手足无措,却没人敢进去。
“少爷他……他把自己锁在里面了。”
权叔看到白清浅,声音都在发抖,“一直在砸东西……谁叫都不应。”
白清浅没有理会他们。
她走上前,发现书房厚重的实木门只是虚掩着,门锁的位置已经完全变形,显然是被暴力撞开的。
她轻轻一推。
门开了。
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呼吸瞬间停滞。
这哪里还是那个井然有序,充满古典韵味的书房。
这分明是一个刚刚经历过风暴洗劫的废墟。
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碎了一地,锋利的瓷片混合着深色的泥土和水渍。
红木书桌被掀翻在地,文件和书籍散落得到处都是。一整面墙的书架倒塌下来,玻璃柜门碎成蛛网。
空气中,刺鼻的威士忌味道浓得化不开,与血腥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而陆景行,就站在这片狼藉的正中央。
他背对着门口,身上还是那套昂贵的黑色西装,此刻却皱得不成样子。
他一动不动,像一尊被抽去灵魂的石像。
只有他脚下,一滩深红色的酒液旁,静静躺着一个摔碎的相框。
白清浅的目光,被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吸引。
鲜血,正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渗出,一滴,一滴,砸在地上破碎的玻璃上,发出微不可闻的“滴答”声。
那声音,像是地狱里催命的秒表。
【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死寂的心声世界,终于再次传来信号,却比死寂更加可怖。
那是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极致的孤独与绝望。
白清浅的心脏,被这股情绪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抬起脚,朝他走去。
“嘶……”
脚底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低头,才发现自己赤裸的脚心,踩在了一块细小的玻璃碎片上,殷红的血珠立刻冒了出来。
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拔出碎片,继续往前走。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出去。”
男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烈火灼烧过的枯木。
他没有回头。
白清浅停下脚步,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你的手在流血。”她说。
陆景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肩膀微微耸动,发出一声短促而嘶哑的低笑。
“流血?”
他缓缓转过身。
白清浅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张总是挂着冰冷与不耐的俊美面容,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的头发凌乱,几缕黑发被冷汗浸湿,贴在额前。
而他的眼睛……
那双总是藏着风暴和星辰的深邃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片空洞的,燃烧着毁灭欲望的猩红。
他看着她,眼神陌生得可怕。
“这点血,算什么?”
他抬起自己那只鲜血淋漓的右手,像是在展示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它早就该烂掉了。”
他说完,猛地转身,用那只受伤的手,一拳狠狠砸向旁边仅存的立式酒柜。
“砰!”
厚重的钢化玻璃应声而碎,无数碎片伴随着酒瓶爆裂的声音,炸裂开来。
琥珀色的酒液四处飞溅,浇了白清浅一身。
“陆景行!”白清浅失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