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
这个男人彻底疯了。
【警报……又是警报声……】
【吵死了……】
【晚星……你的手好冷……】
【别睡……求你别睡……】
白清浅再也无法忍受。
她不顾飞溅的玻璃碎片，冲了过去，从身后死死抱住了他正在不断砸向碎玻璃的胳膊。
“别这样，你会废了你的手。”
她的脸颊贴上他冰冷的西装后背，声线因为恐惧而颤抖。
男人的身体，在被她触碰的瞬间，猛地僵住。
那股疯狂的，自毁的力道，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
空气中只剩下他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白清浅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正在剧烈地颤抖。
【……谁？】
【是谁在抱我？】
【好温暖……】
【是……晚星吗？】
【你回来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转过身，用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他看着她，眼神里不再是空洞，而是燃起了一丝疯狂的，错位的希冀。
“晚星？”
他哑声开口，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白清浅浑身一震。
她看着他眼中的倒影，那个穿着单薄睡裙，满身酒渍，狼狈不堪的自己。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该说什么？
承认？还是否认？
承认，或许能暂时安抚他。但之后呢？
否认，会不会将他再次推入那片绝望的深渊？
她的沉默，似乎被他当成了默认。
他眼中的那丝希冀，瞬间变成了狂喜，又迅速被更深的痛苦和悔恨所吞噬。
“你为什么回来……”
他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指尖剧烈地颤抖。
“你不该回来的……”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无尽的哀恸。
“是我害了你……是我……”
他看着她，眼神像是穿透了她，看到了另一个早已逝去的灵魂。
“对不起……”
他说。
“对不起……”
男人的眼眶，瞬间红了。
那双从未有过任何波澜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水汽。
他没有哭，可那副样子，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
【是我没用。】
【是我没能把你带出来。】
【该死的人是我……】
【是我……】
每一句心声，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白清清浅的心上。
她终于明白，乔安安口中的“三年前那件事”，陈东升口中的“蔚蓝深境”，到底是什么了。
那是一场灾难。
是一场，带走了那个叫“晚星”的女孩，却让他独自活下来的灾难。
活下来的人，从此背负着两个人的生命，坠入了无间地狱。
白清浅看着眼前这个卸下所有伪装，像个迷路孩子一样痛苦的男人，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抽痛。
她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她缓缓抬起手，覆上他那只悬在半空，颤抖不已的手。
“陆景行。”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你看清楚。”
“我不是晚星。”
“我是白清浅。”
这几个字，像一道惊雷，在他混乱的世界里炸开。
他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了。
那刚刚燃起的，错位的希冀，连同那份脆弱的悲伤，一起被抽干，只剩下被戳破真相后的，滔天怒火。
“你……”
他死死盯着她，眼神从痛苦，变成了被戏耍后的暴戾。
“滚。”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白清浅没有动，只是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你需要包扎。”
她的平静，彻底激怒了他。
“我叫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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