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蔚蓝深境”曾是他为爱人打造的梦幻天堂。
却最终,变成了埋葬他所有幸福的地狱。
白清浅的心,像是被泡进了又苦又涩的黄连水里,每一个毛孔都在泛着疼。
她终于撑不住,靠在床边,沉沉睡去。
……
第二天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亮了房间里的尘埃。
陆景行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
宿醉的后遗症让他整个大脑都像被灌了铅,沉重不堪。
他睁开眼,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这不是他的房间。
这是主卧。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动了动,右手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感。
他低头,看到自己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掌,零碎的,疯狂的记忆碎片开始涌入脑海。
陈东升的话。
“蔚蓝深境”。
砸碎的书房。
刺骨的酒液。
满手的鲜血。
还有……
一个抱着他,不让他伤害自己的身影。
一个跪在地上,为他清理伤口的背影。
一个声音,清晰地告诉他。
“我不是晚星。”
“我是白清浅。”
陆景行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僵硬地转过头。
然后,他看见了。
白清浅就睡在他的床边,蜷缩在地毯上,身上还穿着那件皱巴巴的睡裙。
她的一只手搭在床沿,离他的手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她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倦意。
清晨的阳光柔和地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她就那么安静地守了他一夜。
陆景行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混乱,羞耻,暴躁,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无法分辨的异样情绪,在他胸口疯狂搅动。
他竟然……在这个女人面前,失控到了那种地步。
他把自己最狼狈,最不堪,最绝望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她面前。
这个他最厌恶,最看不起的女人。
【她都看见了。】
【她什么都知道了。】
【像个笑话……我他妈就是个笑话!】
羞愤的怒火,瞬间席卷了他。
他想立刻把她叫醒,让她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
可他的目光,却无法从她疲惫的睡颜上移开。
他想起了昨夜,她冲进来时,那双赤裸的,沾着血迹的脚。
想起了她抱着自己胳膊时,那微微颤抖的身体。
想起了她处理伤口时,那专注而轻柔的动作。
很奇怪。
他讨厌任何人的触碰,尤其是女人。
可昨晚,当她抱着他,握着他的手时,他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竟然真的平息了下来。
她的怀抱,有一种让他心安的温暖。
【……蠢女人。】
【地上那么凉,就不知道找个被子吗?】
【要是感冒了,谁来照顾我?】
心声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烦躁地闭上眼。
该死的。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缓缓撑起身体,想要下床。
动作间,盖在身上的薄被滑落了一角。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床头柜。
柜子上,除了水杯和药,还放着一个东西。
那个被他摔碎的相框。
此刻,破碎的玻璃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下里面那张照片,被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好,靠在台灯的底座上。
照片上,年轻的他和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那是晚星。
是他藏在心底,连碰一下都觉得会碎掉的珍宝。
而现在,它就这么被白清浅摆在了这里。
陆景行的呼吸,瞬间停滞。
一股比昨夜更加冰冷,更加暴戾的怒火,轰然炸开。
她凭什么?
她凭什么碰他的东西?
她凭什么,窥探他那片早已死去的世界?
他猛地转头,那双刚刚恢复清明的眼眸,再次被猩红的怒意所占据。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还在熟睡的女人,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白、清、浅。”
他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