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礼治虚扶一下,目光落在她刚才凝视的玉簪花上,“此花冰姿玉魄,清雅宜人,倒是与温姑娘气质相合。”
“殿下过誉。”温瓷垂眸,语气恭谨而疏离。
礼治仿佛没察觉到她的冷淡,缓步上前,与她并肩而立,望着那一片莹白的花丛,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聊家常:“四哥前几日莽撞,怕是惊着姑娘了。”
温瓷指尖微蜷:“臣女不敢。”
“四哥性子直率,军中待得久了,不惯宫廷婉转,但他待人以诚,那份心意,倒是不假。”礼治侧过头,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线条优美的侧脸上,声音放得更缓,“只是,这宫中人多眼杂,有时过于炽烈的心意,反会为所慕之人招来无妄之灾。温姑娘以为呢?”
温瓷心中一凛。礼治这话,听着是体贴关怀,实则句句是机锋。既点明了礼泰性格的“缺陷”,暗示其心意可能带来的危险,又将自己置于一个为她着想的、理智的旁观者位置。
“殿下教诲,臣女谨记。”她依旧低着头,不肯接更多的话茬。
礼治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只想缩回壳里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笑意。他忽然转了话题:“听闻温姑娘于棋道亦有涉猎?前日与皇妹对弈,见姑娘在一旁观看,似有所得。”
温瓷微怔,她当时确实在看,因为那局棋的走势,与游戏里触发某个隐藏任务的节点极为相似。她只是多看了几眼,竟被他留意到了?
“略知皮毛,不敢在殿下面前卖弄。”
“何必过谦。明日申时,我在‘澄心亭’备了一局残谱,颇有趣味,若姑娘得闲,可否前来一同参详?”礼治发出邀请,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来了。温瓷心底叹息。礼治的邀约,从来都不是单纯的风雅。澄心亭靠近皇帝时常散步经过的御湖,在那里与皇子对弈,无论结果如何,落在有心人眼里,都是一重身份的象征,一种无形的捆绑。
她正欲寻个稳妥的理由推拒,花园入口处却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内侍略显尖细的通传:“四殿下到——”
温瓷呼吸一窒。
礼治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唇角那抹笑意深了些许,转身面向来人。
四皇子礼泰大步流星地走来,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额发微湿,像是刚练完武。他的目光先是在温瓷身上一扫,确认她无恙,随即才落到礼治身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九弟也在此地?真是好巧。”
礼治含笑拱手:“四哥。我来寻皇妹,恰遇温姑娘在此赏花,便闲聊了几句。”他轻描淡写地将“邀约”抹去,变成了“闲聊”。
礼泰显然不信,冷哼一声,目光转向温瓷,直接道:“这园子小,景致也寻常。西苑的马场新来了几匹西域良驹,神骏非常,明日我带你去瞧瞧?”他的邀请,比礼治更直接,更不容置疑,带着他特有的、攻城略地般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