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为之

白真勾了勾嘴角，语气带着他惯有的、似乎能驱散阴霾的慵懒笑意。

白真无妨？脸色白得跟昆仑山的雪似的，站都站不稳了，还逞强？

他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就着搀扶的姿势，引着她走向旁边一块较为平坦的青石。

白真折颜这儿有好茶，最能安神补气，一会儿你多喝两杯。

白真是吧，老凤凰？

他最后一句，是扬高了声调，冲着折颜的方向问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折颜执壶的手顿了顿，热水注入茶壶，升腾起氤氲的白汽，模糊了他一瞬间的神色。他没有抬头，声音透过水汽传来，清凌凌的，听不出喜怒。

折颜我的茶，粗陋得很，只怕入不了玄霜仙子的口。

折颜毕竟，仙子连归墟秘境那等凶险之地都来去自如，与我等闲散之人不同。

这话，听着是自谦，可那“来去自如”四个字，分明是在暗指玄霜身份成谜，行为突兀，甚至隐隐将此次秘境遇险的缘由，归咎于她的出现。

玄霜的唇抿得更紧了，她垂下眼帘，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难堪与黯然，她自然听出了折颜话中的深意。

白真扶着玄霜在青石上坐下，闻言，桃花眼微微眯起，掠过一丝了然，随即，那眼底深处反而漾开了一点极其细微的、如同看到什么有趣事物般的光亮。

他直起身，非但没有因折颜带刺的话而收敛，反而转身就朝着折颜和茶具所在的大石走去，极其自然地在那位开天辟地第一只凤凰的身边坐了下来，手臂几乎要挨到折颜的衣袖。

白真凑近了些，语气带着夸张的抱怨。

白真老凤凰，你这话可不对。

白真人家小玄霜可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若不是她，你现在看到的，可能就是一只被石像拍扁了的狐狸了。

白真你这般小气，连杯茶都舍不得，传出去，不怕坏了你十里桃林折颜上神慈悲济世的名头？

他一边说，一边极其顺手地就拿起了折颜刚刚斟满、尚未动过的那杯茶，递到唇边，轻轻吹了吹气。

折颜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拿着自己茶杯的手指上，又移到他带着惫懒笑意的脸上，眸色深沉。

折颜我看你精神得很，还有心思在这里油嘴滑舌。

折颜那石像若是能拍扁了你，倒也算是为四海八荒除了一害。

语气依旧平淡，但那股若有若无的冷意，似乎更浓了些。

白真呷了一口茶，满足地叹了口气。

白真好茶！还是老凤凰你这儿的茶对味。

他仿佛完全没听出折颜话里的冷意，放下茶杯，又侧过身，对着坐在不远处青石上、神色拘谨的玄霜招了招手，笑容越发温和灿烂。

白真玄霜，别愣着，过来尝尝。

白真这老凤凰别的不说，酿酒和烹茶的手艺，四海八荒无人能及。

白真你伤势不轻，饮此茶于你大有裨益。

他这举动，俨然一副主人翁的姿态，热情地邀请着“客人”，全然不顾身边那位真正“主人”越来越低沉的气压。

玄霜抬眸，视线与白真带笑的眼撞个正着，又飞快地移开，落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折颜身上。她如何看不出这二位上神之间气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