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栖洲和江凛楹是圈内公认的死对头,从小争到大。
直到江家濒临破产,陆栖洲用一纸合约把死对头娶回了家。
新婚夜,他掐着江凛楹的下巴轻笑:“现在是谁赢了?”
后来他在书房发现带血的绷带,才明白这人用冷漠当盔甲。
“凛凛,”他颤抖着吻他伤口,“我认输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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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里水晶灯的光芒碎得有些刺眼。
香槟塔折射着浮华的光晕,衣香鬓影间,低语和轻笑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江凛楹站在靠近露台的阴影里,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酒,冰凉的杯壁汲取着他指尖那点可怜的温度。他穿着剪裁依旧得体的礼服,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不肯在风雪里弯折的竹子,只是眼底深处那点惯常的、与陆栖洲争锋相对时的锐气,被一层更深的、近乎疲惫的淡漠覆盖了。
周围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来,带着探究,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江家大厦将倾,这不是秘密。往日巴结奉承的人,如今眼神里都多了些别的东西。江凛楹全部接收,却又好像全然没放在心上,他只是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仿佛那是唯一值得关注的东西。
一阵骚动从入口处传来。
陆栖洲来了。
他永远是人群的焦点,量身定定的深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眉眼俊朗,唇角习惯性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却很少真正抵达眼底。他一进来,目光便精准地穿过人群,落在了露台边那个孤峭的身影上。
有人凑上去寒暄,陆栖洲漫不经心地应着,脚步却未停,径直朝江凛楹走去。
“江少爷好雅兴,一个人躲在这里品酒?”陆栖洲的声音带着他特有的、微微拖长的调子,像是在调侃,又像是某种宣告。
江凛楹眼皮都没抬一下,淡声道:“比不上陆总,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
“啧,”陆栖洲靠近一步,几乎能闻到江凛楹身上那股清冽的、和他这个人一样带着冷感的气息,他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众星捧月有什么意思?我现在,只对摘月亮感兴趣。”
江凛楹握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指节泛出青白。他终于抬起眼,看向陆栖洲,那双总是蕴着冰棱的眼睛里,此刻空茫一片:“陆栖洲,有意思吗?”
“有啊。”陆栖洲笑得愈发愉悦,他抬手,极其自然地替江凛楹拂了一下其实并不存在的肩头灰尘,动作亲昵得近乎狎昵,“看到你这副强撑的样子,特别有意思。”
他凑得更近,热气几乎拂过江凛楹的耳廓:“听说,江氏最后那点希望,今天也彻底破灭了?真可惜。”
江凛楹的唇色似乎更白了一点,但他没有后退,只是眼神更冷,像结了千年的冰。“不劳陆总费心。”
“我怎么能不费心呢?”陆栖洲直起身,目光却依旧锁着他,像猎人欣赏着终于落入陷阱的美丽猎物,“毕竟,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他刻意停顿,欣赏着江凛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屈辱和僵硬。
“家父,已经同意了你父亲的提议。”陆栖洲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砸在江凛楹的心上,“江凛楹,以后,请多指教了。”
说完,他不再看江凛楹的反应,仿佛只是完成了一场期待已久的宣判,转身融入喧闹的人群,留下一个潇洒又残酷的背影。
江凛楹站在原地,露台的风吹进来,带着晚秋的凉意,穿透昂贵的衣料,刺进骨子里。他手中的酒杯轻轻晃了一下,杯壁上的水珠蜿蜒而下,像一道无声的泪痕。
他父亲昨晚近乎哀求的话语还在耳边:“凛楹,陆家是唯一能救我们的……陆栖洲他、他只要你……算爸爸求你了,就当是为了这个家……”
为了这个家。
所以他把自己卖了。卖给了从小斗到大的死对头。
他闭上眼,将杯中冰凉的液体一饮而尽,辛辣感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头那股翻涌的、想要毁灭什么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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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盛大而奢华,极尽陆家的财势与面子。
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瑕,除了新郎之一的脸色。江凛楹穿着白色的礼服,站在陆栖洲身边,接受着众人的祝福,神情却淡漠得像是在参加别人的婚礼。只有在交换戒指,陆栖洲强行将一枚款式华丽到刺眼的戒指套上他无名指时,他的指尖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陆栖洲捕捉到了这细微的颤抖,唇角弯起的弧度更深。
夜晚,顶层的新婚套房。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城市的霓虹,室内只开了几盏壁灯,光线暧昧不明。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香槟和鲜花的气味。
江凛楹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陆栖洲,正在解领结。那动作慢而僵硬,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排斥。
陆栖洲松了松自己的领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背影,像是在欣赏一幕期待已久的戏剧。他踱步过去,直到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装了一天了,不累?”陆栖洲的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还有毫不掩饰的得意。
江凛楹解领带的动作顿住,没回头。
陆栖洲却不允许他逃避,伸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脸来。灯光下,江凛楹的脸色苍白,唯有眼底因为怒意或者说别的什么情绪,洇开一点薄红,漂亮得惊心。
陆栖洲盯着这双他看了十几年,争斗了十几年,也隐秘地渴望了十几年的眼睛,心脏被一种滚烫的满足感充盈着。他拇指轻轻摩挲着江凛楹下颌光滑的皮肤,感受到那底下紧绷的肌肉。
“江凛楹,”他低笑,气息拂过对方的脸颊,“从小到大,考试名次,竞赛奖项,甚至骑马击剑……你都要跟我争,跟我抢。”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也带着残忍的胜利者的宣告:
“但现在,”他凑近,几乎吻上那紧抿的、缺乏血色的唇,眼底是毫不掩饰的侵占欲,“现在是谁赢了?嗯?我的……凛凛。”
“凛凛”。
这个从未有过的、带着过分亲昵甚至可爱色彩的称呼,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江凛楹强撑的冷漠外壳。他猛地偏头,甩开陆栖洲的手,眼底第一次燃起清晰的、带着恨意的火焰。
“别那么叫我!”
陆栖洲被他这激烈的反应取悦了,他非但不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秘密。“为什么不?多适合你啊。”他再次逼近,将江凛楹困在自己与冰冷的墙壁之间,手臂环过他的腰身,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一种刚刚显露獠牙的、不容置疑的强制,“以后我就这么叫。好吗...我的...凛凛~”
他俯身,不由分说地碰上了那双因为愤怒而微颤的唇,堵住了所有未出口的斥责与拒绝。
这是一个充满了占有yu和征fu意味的wen,不容拒绝,甚至带着一丝惩罚性的啃/咬。江凛楹僵硬地承/shou着,手指紧紧攥住陆栖洲腰侧的衬衫布料,骨节嶙峋,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又像是想要将什么撕碎。
一w结束,两人气息都不稳。陆栖洲抵着他的额头,呼吸灼热,眼底翻涌着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yu望和mi/恋。他看到了江凛楹眼中那来不及掩饰的狼狈、屈辱,以及一丝……空洞。
这让他心脏某处隐秘地抽紧,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强烈的、想要彻底占有和掌控的冲动。
他打横将人抱了起来,不顾江凛楹瞬间的挣扎,走向卧室深处。
“陆栖洲!你放开!”
“闭嘴。”陆栖洲将他扔在铺着深色床单的大床上,身体随即fu了上去,将他牢牢禁锢在身下。他低头,看着身下人泛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唇,像一只落入陷阱仍不肯屈服的小兽。
他心里的某种东西彻底放下了枷锁。
去他妈的死对头,去他妈的针锋相对。
现在,这个人是他的了。
他wen着他的耳垂,声音喑哑,带着一种近乎无赖的撒娇,却又蕴含着不容反抗的强势:“凛凛,别挣扎了......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
“你是我的了。”
衣衫在无声的对抗中被/剥/离。当陆栖洲的手抚上江凛楹的yao侧时,身下的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是情动,而是一种近乎痉挛的僵硬。
陆栖洲的动作顿住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指尖触碰到一小片异于光滑皮肤的、微微粗糙的质感。
他撑起身,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去——在江凛楹左侧腰腹往后的位置,紧贴着裤腰边缘,露出一小截白色的医用绷带边缘。那绷带很新,但边缘似乎……沾染了一点极淡的、已经干涸的暗红色。
陆栖洲的瞳孔骤然收缩。
所有的旖旎、得意、强势,在这一刻冻结。
他猛地伸手,不顾江凛楹突然激烈的、带着恐慌的阻拦,强行扯开了那碍事的布料。
更多的绷带暴露出来,缠绕在紧窄的腰身上,而在那洁白的绷带中央,靠近髋骨的位置,赫然洇开一小片刺目的、已经变成褐色的血渍。
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栖洲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看着那绷带,看着身下江凛楹骤然变得惨白的脸和紧闭的、睫毛剧烈颤抖的眼睛。
刚才那个在宴会上强撑冷漠、在他身下屈辱承受的江凛楹,那个他以为用胜利者姿态终于捕获到的、坚不可摧的冰块……
原来盔甲之下,是这般鲜血淋漓。
良久,陆栖洲极轻、极缓地伸出手指,颤抖着,虚虚地碰了碰那渗血的伤口边缘。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破碎的腔调,喃喃地,像是在问江凛楹,又像是在问自己:
“……江凛楹?”
“你/他/妈的……”他吸了一口气,后面的话却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江凛楹紧闭双眼,连唇上都失了最后一点颜色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拧搅,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以为他赢得了一切。
可直到这一刻,陆栖洲才惊恐地意识到——
他好像,彻底地,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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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偏长的小灵感,很快就能完结,但因和凹凸无关,所以单开一本,封面别管,我懒得画了,毕竟最多也不会超过2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