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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里的新约

雾隐山谜案

开春的雾隐山,野菊的嫩芽刚钻出泥土,嫩黄的芽尖顶着晨露,像撒了一地的碎星子。

陈默和表叔蹲在矿洞的石墙下,手里捧着装满种子的纸包。表叔的动作慢了些,指尖捏着种子,抖抖索索地撒进土里,嘴里念叨着:“晚卿姑娘,沈先生,今年的野菊籽新收的,你们尝尝鲜。”

陈默跟着撒种,指尖触到湿润的泥土,带着股苏醒的暖意。矿洞的石墙砌得很结实,墙头上爬着几株野蔷薇,是表叔特意栽的,说要给这冷清地方添点颜色。

“上次那年轻人说,他爷奶见过沈先生。”表叔拍了拍手上的土,“说沈先生总在傍晚的时候坐在旅馆门口,望着矿洞的方向,手里捏着朵野菊,像在等谁。”

陈默想起铁盒里的信,想起那句“野菊花开了,等你来”,心里软软的。原来等待从来都不是单向的,你在等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或许也在某个角落,望着你的方向。

撒完种子,两人坐在石墙上歇脚。山风卷着新草的气息吹过来,带着点微甜的味道。远处的望川旅馆旧址上,茅草长得更高了,风吹过的时候,草浪起伏,像片绿色的海。

“拆旅馆的时候,工人还挖出个铜铃铛。”表叔突然说,从口袋里掏出个锈迹斑斑的小铃铛,“铃舌都锈住了,我找人修好了,你听听。”

他摇了摇铃铛,“叮铃”一声脆响,在山谷里荡开,像颗石子落进平静的水潭。

“这是晚卿姑娘的。”表叔的眼睛亮了亮,“我爷爷说,太奶奶(晚卿)总爱在兰花盆边挂个铃铛,说风吹铃响,能吓跑虫子。”

陈默接过铃铛,铜质冰凉,铃身上刻着细密的缠枝纹,和长命锁上的花纹很像。他想起晚卿笔记里写的“窗台亮堂了许多”,或许那时的窗台上,除了野菊和兰花,还有这清脆的铃声。

“挂在兰草旁边吧。”陈默把铃铛递回去,“让它替咱们守着。”

表叔笑着收下,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像揣着个易碎的梦。

下山的时候,路过半山腰的溪水,陈默停下来洗了洗手。溪水清澈见底,映着蓝天白云,水底的鹅卵石上,还能看到淡淡的硫黄痕迹,是矿洞水流下来的。

“这水养人。”表叔掬起一捧水喝了,“上次那年轻人说,他爷奶喝这水活到九十多,无病无灾的。”

陈默也喝了口,水有点甜,带着股清冽的凉,像能洗去心里的尘埃。他突然明白,沈砚之为什么说矿洞的活水能抑制孢子——或许不是硫黄的作用,是这山的馈赠,用最温柔的方式,化解着人心的戾气。

回到市区,陈默把表叔给的野菊籽种在阳台的花盆里。他买了个小小的铜挂钩,把那只铃铛挂在兰草旁边。风一吹,铃铛响,兰草摇,倒真有了点望川旅馆窗台的意思。

修复室的生意渐渐好起来,常有老人送来家里的旧物,说想留个念想。有天来了位大爷,抱着个褪色的布偶,说是小时候在雾隐山丢的,后来听人说被旅馆的沈先生捡到了,一直想找机会去拿,却因为战乱耽搁了几十年。

“那布偶是我娘做的,脸上绣着颗痣,跟我娘的一样。”大爷的眼眶红了,“我总想着,要是当年没丢,我娘是不是就能多陪我几年。”

陈默心里一动,想起铁盒里的长命锁,想起那些没寄出的信。有些东西丢了,却以另一种方式被人记着,也算一种圆满。

他翻遍了修复室的旧物,没找到那个布偶,却在一本旧相册里,发现了张泛黄的合影。照片上是个穿长衫的男人(沈砚之),怀里抱着个布偶,旁边站着个穿旗袍的女人(晚卿),手里捧着盆兰花,两人笑得眉眼弯弯,背景正是望川旅馆的门口。

“大爷,您看这个。”陈默把照片递过去。

大爷的手抖了起来,指着布偶脸上的痣,声音哽咽:“是它!就是它!沈先生……沈先生还抱着它呢……”

陈默把照片送给了大爷,大爷捧着照片,像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嘴里不停念叨着“谢谢”。

看着大爷的背影,陈默突然觉得,自己修复的或许不只是旧物,还有那些被时光掩埋的念想。就像沈砚之守着旅馆,不是为了困住谁,是为了让那些丢失的、遗忘的,有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野菊开花的时候,陈默收到了年轻人的短信,附了张照片。照片里,矿洞的石墙边开满了黄灿灿的野菊,风吹过,花海翻涌,像铺了条通往远方的路。

“我爷奶说,这花比往年开得旺。”短信里写,“他们还说,夜里好像听到铃铛响,像有人在煎茶。”

陈默笑了,走到窗台边,轻轻摇了摇铃铛。“叮铃”一声脆响,兰草的花瓣晃了晃,像是在回应。

他想起沈砚之和晚卿站在野菊丛里的样子,想起表叔撒种时的念叨,想起大爷捧着照片的哽咽。原来有些故事从来不会结束,它们会变成野菊的种子,变成铜铃的回响,变成风里的茶香,在时光里慢慢流传。

修复室的门被推开,阳光涌进来,落在摊开的古籍上,字里行间都透着暖意。陈默拿起刷子,轻轻拂去纸页上的尘埃,动作温柔,像在抚摸一段沉睡的时光。

窗外的野菊开得正好,铃铛在风里轻轻唱,像是在说:

望川的故事,还在继续呢。

而那些藏在尘埃下的温柔,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乘着山风,回到我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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