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冰洞的入口像被巨斧劈开的蓝宝石,冰棱垂挂在岩壁上,折射着手电筒的光柱,碎成一片流动的星子。唐晓翼走在最前面,冰镐敲击冰层的声音清脆利落,每一步都踩得极稳——过去那种需要扶着岩壁喘息的模样,早已被此刻的矫捷取代。
“小心脚下,这里的冰面有暗缝。”他头也不回地提醒,声音在空旷的冰洞里荡开回音。
多多跟在后面,目光扫过冰面下隐约可见的蓝色纹路,忽然开口:“左侧30度角,冰层厚度不足半米,虎鲨,用探冰锥试试。”
虎鲨应声照做,探冰锥刚戳下去,就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冰面裂开一道细缝,涌出的寒气带着冰晶。
“我靠,这么准?”虎鲨咋舌。
唐晓翼回头,眼里闪过一丝赞许:“行啊,墨章鱼,这观察力比当年强多了。”
多多没接话,只是从背包里取出冰爪固定在靴底,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其实这三年来,他闯过的冰原比这里危险十倍,那些在极寒中冻裂的伤口、在暗缝边缘挣扎的夜晚,早就把他的直觉磨得比冰刃还锋利。
深入冰洞后,光线越来越暗,只有冰层深处透出的幽蓝微光,照亮前方一尊冰雕——那是个蜷缩的人形,胸口插着一柄石剑,剑穗上挂着块眼熟的玉佩。
“是、是‘冰原守护者’的传说!”扶幽的声音带着激动,“传说他守护着能治愈一切的‘冰芯’……”
唐晓翼已经走到冰雕前,指尖拂过冰面,忽然停在石剑的剑柄处:“这剑能拔出来。”
“小心有机关!”婷婷立刻调出终端,“资料说触碰守护者的武器会触发冰封陷阱!”
唐晓翼却笑了,握住剑柄轻轻一旋:“放心,这种老式的触发装置,本大爷闭着眼都能拆。”话音刚落,冰雕脚下忽然弹出一圈齿轮,却在碰到他靴底的瞬间停住——原来他早就悄悄按下了藏在靴跟的干扰器。
石剑被拔出的刹那,冰雕胸口的位置裂开,露出一块鸽子蛋大小的冰晶,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
“是冰芯!”虎鲨眼睛发亮。
就在这时,整个冰洞突然震动起来,头顶的冰棱簌簌落下。多多反应极快,一把将婷婷拉到身后,同时对扶幽喊道:“声波频率调到800赫兹,干扰共振!”
扶幽立刻操作仪器,刺耳的声波扩散开来,震动果然减弱了几分。唐晓翼将冰芯塞进防水袋,扔给多多:“拿着,这玩意儿对查理的体质有好处。”
查理“汪”了一声,蹭了蹭多多的手心。心里不禁赞叹时间的飞速。
撤退时,冰洞的出口已经被落下的冰块堵住大半。唐晓翼看了眼狭窄的缝隙,忽然弯腰抱起虎鲨,像拎小鸡似的把他从缝隙里塞了过去:“去外面接应。”
虎鲨还没反应过来就摔在雪地里,只听到里面传来唐晓翼的笑声:“傻大个,减肥吧!”
接下来是婷婷和扶幽,唐晓翼都稳稳地送了出去。最后只剩他和多多,缝隙已经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
“你先走。”唐晓翼推了多多一把。
多多却顿住脚:“你病刚好。”
“少废话。”唐晓翼挑眉,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熟稔,“难道要我看着现任队长卡在冰缝里出洋相?”他忽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再说,当年你在冻原给我找药引时,可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
多多的耳尖猛地一热,没再反驳,弯腰钻进了缝隙。刚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冰层碎裂的轻响,回头时,唐晓翼已经跟着跳了出来,动作流畅得像只黑豹,甚至还顺手接住了一块坠落的冰棱。
“走了。”唐晓翼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厚厚的外套传过来,踏实得让人安心。
回到极光站时,天已经亮了。唐晓翼把冰芯泡进查理的水盆里,看着小狗欢快地舔舐,忽然说:“明天去阿尔卑斯山吧,那里有个雪崩遗迹,据说藏着当年亚瑟留下的航海图。”
“亚瑟?”婷婷眼睛一亮。
“嗯,那老家伙欠我一顿酒。”唐晓翼笑着说,丝毫没注意自己此刻的语气,和过去那个总爱抱怨“亚瑟的船太慢”的少年重合在一起——没有了病痛的阴霾,连提起故人的语气都染上了明快的色彩。
多多靠在窗边,看着远处雪地里打闹的虎鲨和唐晓翼,忽然觉得心里那片冰封了三年的地方,正在一点点融化。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引路者”徽章,又看了眼唐晓翼腰间那把和他同款的藏银刀,忽然明白,所谓成长,或许不是变成一块没有温度的冰,而是学会在坚硬的外壳下,藏住一份能和同伴共享的暖意。
“队长,唐晓翼说要比谁先爬上阿尔卑斯山的北坡!”婷婷跑过来喊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
多多回头,看到唐晓翼正冲他扬下巴,眼里的挑衅和笑意一样真切。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浅淡却清晰的笑:“告诉他,输了的人负责扛所有行李。”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将那抹笑意染得格外明亮。
原来有些告别,只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就像此刻,冒险队的脚步声重新交织在一起,带着失而复得的鲜活与热烈,朝着更远的远方走去——这一次,再没有谁会掉队,再没有谁需要独自硬撑,因为他们终于可以像最初约定的那样,并肩走向每一个日出与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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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韵惋惜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