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她拽着，快步走到樱雪亭下。亭子里摆着张梨花木桌，桌上放着一碟樱糕、一壶刚沏好的雨前茶，茶汤清亮，飘着两片樱花瓣。
太后见他们进来，笑着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语丫头坐我这边，玦儿你坐对面——荣安，来，奶奶看看你捡的花瓣。”
荣安蹦蹦跳跳跑过去，把掌心的花瓣摊在太后面前，小脸上满是得意：“奶奶你看，都是我捡的最大的！”太后拿起一片，凑在鼻尖闻了闻，又递给萧玦：“你瞧瞧，还是孩子心细，捡的花瓣都比旁人的完整。”
萧玦接过花瓣，指尖碰着那柔软的花瓣，又看了眼沈语——她正拿起一块樱糕，用小银刀切成两半，一半递给荣安，一半自己拿着，小口咬着，嘴角沾了点淡粉的糕屑。他忽然觉得，这暮春的望春园，比北疆任何一处风光都要暖。
“语丫头，”太后喝了口茶，目光落在沈语手边那只叠好的帕子兔子上——粉白帕面绣着细巧桃花，兔耳尖还缀着片干樱花瓣，是方才荣安闹着要带过来的，“方才嬷嬷跟我说，你教荣安叠的这些帕子兔子，宫里各殿的掌事嬷嬷都瞧着喜欢，说要让针线局的绣娘学着做，给各宫伴读的小主子、还有宗室家的孩子们送些。”
沈语闻言，放下手里的樱糕，欠了欠身：“不过是些哄孩子的小玩意儿，能让嬷嬷们和小主子们喜欢，是我的福气。”
“什么福气，是你心思巧。”太后笑着摆了摆手，指尖点了点那帕子兔子的耳朵，“你看这针脚细的，兔眼睛用的还是淡粉丝线，不扎眼又讨喜。荣安前儿还跟我说，要把你叠的兔子送给东宫伴读的小世子，说那孩子总哭着要娘，见了兔子说不定能开心些。”
萧玦坐在对面听着，视线从帕子兔子移到沈语脸上，她正低头听太后说话，睫毛垂着，被亭外的阳光描出层浅绒，听到“小世子哭着要娘”时，眉头轻轻蹙了下，随即又舒展开，轻声道：“若是能让小主子们开心，往后我多叠些，让荣安带去宫里分。”
这话让太后更乐了，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就知道你心善。往后你进宫教荣安，缺什么针线料子就跟嬷嬷说，宫里针线局的东西，你尽管挑着用。”
荣安吃完半块樱糕，凑过来拽沈语的袖子：“姐姐，那我们下次叠带草莓的兔子好不好？方才春桃姐姐说，管家爷爷的孙儿送了草莓来，红红的肯定好看！”沈语摸了摸她的头，刚要应下，春桃就从亭外走进来，手里拎着个竹篮，走到沈语身边小声说：“小姐，管家孙儿送的草莓洗好了，您和公主尝尝。”
竹篮里的草莓颗颗鲜红饱满，水珠挂在果皮上，看着就甜。
荣安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沈语连忙拦住，用干净帕子擦了擦她的手：“慢些，刚洗过凉，别冰着嘴。”说着拿起一颗，递到荣安嘴边，看着她小口咬下，又把篮子往太后和萧玦面前递了递：“太后，侯爷，也尝尝鲜吧，是管家孙儿自己种的，甜得很。”
太后拿起一颗尝了，笑着点头：“确实甜，比御花园里种的还鲜灵。玦儿你也尝尝，你在北疆少见这种软嫩果子吧？”萧玦依言拿起一颗，草莓的清甜气息扑面而来，咬下去汁水满溢，甜而不腻。他看向沈语——她正帮荣安擦嘴角沾着的草莓汁，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阳光落在她发顶，暖得晃眼。
“北疆是少见这个。”萧玦咽下草莓，声音温和，“不过北疆的沙棘果也甜，就是小些，熟了的时候，孩子们会串成串儿，冻在雪窖里，夏天拿出来吃，凉丝丝的甜。”
荣安一听“冻果子”，立刻睁大眼睛：“叔叔，冻沙棘果好吃吗？比草莓甜吗？”
萧玦被她问得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各有各的甜，等你再长大些，若是想去北疆，叔叔带你去摘沙棘果。”荣安立刻转头拽沈语：“姐姐姐姐，我们以后去北疆好不好？我要摘沙棘果，还要叠带沙棘果的帕子兔子！”
沈语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好，等你把书读好，认全了千字文，姐姐就陪你去。”太后坐在一旁看着，眼底满是笑意，随手拿起片落在桌上的樱花瓣，放在沈语手边的帕子兔子旁——粉白花瓣配着粉兔，竟格外相映。
风从亭外吹进来，带着晚樱的香，卷着几句说笑，飘得很远，连石板路上落着的樱花瓣，都像是跟着暖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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