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深渊”酒吧对面的天台上，举着长焦镜头，把得能先生——不，现在该叫他“目标A”——的侧脸框进取景器。他刚从那辆黑色轿车下来，单肩包随意搭在臂弯，黑色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小臂上那道新伤在夕阳下泛着浅红。作为金氏私家侦探社的王牌，我金晨晞接的单子从查出轨到找猫狗都有，可这次客户给的照片和“调查其真实身份与活动”的要求，让我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目标A走进酒吧时，我也下了天台，换了身酒红色吊带裙，坐在上次的吧台角落。他果然还选了那个位置，点了杯威士忌加冰，指尖夹着的烟没点燃，目光落在杯壁的水珠上，侧脸冷得像块冰。我晃了晃杯里的莫吉托，薄荷在冰块里碰撞出细碎的声响：“先生，一个人喝酒？”
他侧头看我，眼神里的警惕比我想象的更甚，像头被惊扰的孤狼：“有事？”
“没什么，”我笑得无辜，“只是觉得，你很像我一个故人。对了，还没请教先生怎么称呼？”
他没回答，喉结滚动了一下，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声音比冰美式还凉：“无关紧要。”
我没再追问，指尖绕着杯柄画圈，心里却在快速复盘——客户给的资料显示他叫“得能勇志”，是家外贸公司的顾问，可他上周出现在港口仓库的时间，与某批“特殊货物”的到港时间完全吻合，更别说他刚才那身肌肉在衬衫下的紧绷感，绝不是普通顾问该有的。
接下来的三天，我像影子一样跟着他。他去咖啡馆，我就坐在斜后方假装看画本；他开车去郊区仓库，我就租辆摩托车远远缀着；他深夜进入那栋挂着“事务所”牌子的旧楼，我就蹲在对面的便利店，把他进出的时间、同行的人一一记在本子上。
周五晚上，我在“深渊”又等到了他。这次他穿了件做旧牛仔外套，单肩包随意搭在椅背上，指尖夹着的烟终于点燃，尼古丁的白雾在他冷白的皮肤上缭绕。我端着杯拿铁走过去，故意让高跟鞋在木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先生，又见面了。”
他抬眼，睫毛在烟雾里颤了颤，眼神里的疏离快凝成实质：“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觉得你很特别。”我把画本推到他面前，里面是这几天偷拍的照片，港口仓库的背影、事务所门口的侧影，甚至还有他在便利店买烟的抓拍，“想知道，你这样的人，每天都在忙些什么。”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伸手就要抢画本，我却早有预料地收回手，指尖在他即将碰到我手腕时停下。“得能先生，”我凑近他耳边，香水的木质调混着他身上的烟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发酵出危险的张力，“我不是来惹麻烦的，我只是……对‘你’很感兴趣。不管你是谁。”
他猛地推开我，力道大得让我踉跄了一下，吧台后的酒保都看了过来。他却像没事人一样，端起酒杯抿了口酒，眼神冷得能淬出冰：“滚。”
“好啊，”我整理了下被弄乱的头发，笑容依旧，“但你得先告诉我，你胳膊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还有，你那些‘外贸业务’，为什么总在深夜进行？”
他的动作瞬间僵住。我看见他衬衫袖口下，小臂内侧有道新鲜的擦伤，边缘还渗着点血珠——是昨天在仓库跟人动手留下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他盯着我，眼神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警惕，有探究，还有一丝……被戳穿后的狼狈。过了很久，他才重新端起酒杯，把剩下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冰块碰撞杯壁的声音清脆得刺耳。
“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哑得厉害。
“金晨晞，私家侦探。”我亮出手机里的电子名片，“有人委托我，调查你的真实身份。”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站起身，单肩包往背上一甩，动作利落得没半点拖沓：“跟我来。”
我愣了一下，随即勾起嘴角，拿起包跟上他的脚步。穿过喧嚣的舞池时，他的手机响了，这次他没接，直接按了关机。
走出酒吧，深夜的风带着凉意吹过来。他没像上次那样快步走，反而放慢了脚步，在一条幽深的巷口停下。巷子里没灯，只有远处的路灯透进一点昏黄的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为什么要调查我？”他背对着我，声音里没了之前的冷硬，多了些疲惫。
我走到他身边，抬头看他的侧脸：“因为我觉得，你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我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小臂上的擦伤，“疼吗？跟人打架弄的？”
他浑身一僵，猛地甩开我的手，力道大得让我差点摔倒。“别碰我！”他低吼道，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站稳身体，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忽然笑了：“得能先生，你其实很怕被人看穿，对不对？怕我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外贸顾问，你是……间谍。”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像是被我说中了心事。巷子里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还有远处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个黑影快步朝我们走来。为首的男人手里拿着根铁棍，脸上带着狠戾的笑：“得能勇志，终于找到你了！上次的账，该算算了！”
得能勇志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的气息从刚才的疲惫转为凌厉，像只被激怒的孤狼。他把我往身后一拉，声音冷得发颤：“躲好。”
我却没动，反而从包里拿出那支银灰色火机——是上周他推给我的那支。我按下火机，幽蓝的火苗在黑暗里亮起，照亮了我微微上扬的嘴角：“得能先生，你的麻烦，或许我可以帮你解决。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确认我的委托金有没有拿错。”
他显然没料到我这一出，愣了半秒，随即低骂一声：“别添乱！”
没等我细想，那三个男人已经冲了过来。我按下火机，往旁边的垃圾桶一扔——
“轰”的一声，垃圾桶里的废纸箱被瞬间点燃，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那三个男人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动作顿时慢了下来。
得能勇志震惊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你……”
我冲他眨了眨眼，趁着混乱拉着他的手就往巷子深处跑：“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了吗？得能先生，哦不，或许我该叫你……特工先生？”
他被我拉着跑，手腕上传来的温度让他有片刻的恍惚，随即，他反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我们跑了很久，直到把那三个男人远远甩在身后，才在一条更窄的巷子里停下。他撑着墙，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汗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滚烫。
“你……”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我笑着擦了擦他额角的汗，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唇——很软，带着威士忌的辛辣。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低下头，呼吸灼热地喷在我的脸上。
巷口的火光还在亮着，远处的警笛声隐隐传来。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却忽然听见他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我没听清的话。
“你说什么？得能先生。”我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他没回答，只是加深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带着他身上的烟味和威士忌的味道，还有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吻，感受着他唇齿间的力度，和他身体传来的、克制不住的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猛地推开我，眼神慌乱地别开，耳尖红得像要滴血。“你……你走吧。”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唇，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忽然觉得这场步步为营的游戏，远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得能先生，”我笑着，转身朝巷口走去，“下次见面，记得告诉我你的代号，还有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任务。要是再这么冷淡，我可要用‘勇志’来叫你了哦。对了，我的委托金，记得让你‘事务所’的老板结一下。”
他站在原地，没说话，只有晚风卷着巷子里的烟火气，吹得他的衬衫衣角微微飘动。
我走出巷子，回头望了一眼，黑暗里，他的身影像座沉默的孤岛。但我知道，这座冰山，已经被我撬开了一道缝隙。
而这道缝隙背后，藏着的“得能勇志”，又有着怎样的秘密？我很期待，我们的下一局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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