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

“咚……咚……咚……”

脚步声并不响亮，却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的鼓面上，与整个帝都的奥术能量脉动产生了共鸣。覆盖苍穹的【永恒壁垒】那纯白的光辉，似乎也随着这脚步声的节奏，明暗不定地闪烁起来。

帝都内外，所有严阵以待的士兵和法师，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有什么亘古存在的庞然大物，正从沉睡的巢穴中缓缓起身。

陈默悬浮于空，【深渊之瞳】完全睁开，死死锁定秩序之塔的底部。那股苏醒的气息，带着一种与奥术截然不同的、更加原始、更加冰冷的“秩序”，如同亘不化的寒冰，又像是支撑世界的基石。

终于，一个身影，从秩序之塔底部的阴影中，一步步走了出来。

他……或者说“它”，身高接近三米，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某种暗金色的、布满玄奥纹路的金属与苍灰色的岩石完美结合而成。它的躯干线条冷硬流畅，如同最杰出的炼金造物，但那双燃烧着冰蓝色火焰的眼眸，却透出一种历经无尽岁月的沧桑与漠然。

它没有武器，只是空着双手，每一步落下，脚下的附魔石板都会无声无息地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空气中活跃的奥术能量在靠近它时，都会变得凝滞、驯服。

“帝国最终守护者……‘寂灭之核’……”阿尔特留斯站在高塔之上，低声念出了这个代号，眼中带着一丝敬畏与复杂。这是帝国开国之初，由初代元老们集合举国之力，模仿某种远古泰坦遗迹制造出的终极兵器，其核心驱动并非纯粹的奥术，而是更加接近世界本源的“寂灭”规则。它沉睡在帝都之下，汲取地脉能量，非帝国生死存亡，绝不唤醒。

“寂灭之核”抬起那冰蓝色的眼眸，望向天空中的陈默。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简单地抬起了右臂，对着陈默所在的方向，虚空一握。

“咔嚓——！”

陈默周围的空间，瞬间凝固！不是能量的束缚，而是规则层面的“冻结”！光线、声音、能量流动，乃至“运动”这个概念本身，都被强行剥离！仿佛他所在的那一小片空间，被从时间的长河中单独截取出来，化为了永恒的静滞琥珀！

【警告！遭受高阶规则攻击：“空间寂灭”！】

【规则同化（初级）自主激发！同化失败！规则层级过高！】

【混沌吞噬能量遭受压制！】

陈默感觉自己的身体和思维都变得无比缓慢，如同陷入了最粘稠的泥沼。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唯有那“寂灭之核”冰蓝色的眼眸，冷漠地注视着他，仿佛在观察一个即将被固定的标本。

好强的规则之力！远超他目前【规则同化】能够应对的极限！

不能硬抗！

陈默眼中厉色一闪，灵魂深处那传奇级别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混沌吞噬（高级）】不再试图去同化外界的寂灭规则，而是疯狂地向内坍缩，包裹住自身的存在！

以吞噬对抗寂灭！以自身的“混沌”，在绝对的“秩序”冻结中，强行开辟出一个不稳定的“活动”领域！

“嗡！”

他体表的幽暗光芒剧烈闪烁，与周围凝固的空间规则发生着激烈的摩擦与湮灭！他强行抬起仿佛重于千钧的手臂，对着下方那覆盖帝都的【永恒壁垒】，猛地一抓！

【噬界·归墟】！

这是他吞噬深渊魔瞳、踏入传奇后，结合自身所有感悟，创造出的最强吞噬之技！目标并非能量，而是……存在本身！

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吞噬万物终结的吸力，以他为中心爆发！但这股吸力并非指向“寂灭之核”，而是如同巨鲸吸水般，疯狂地抽取着下方【永恒壁垒】那精纯而庞大的秩序能量！

你不是用寂灭规则冻结我吗？我就釜底抽薪，吞噬你赖以维持这规则领域的能量根基！

“轰隆隆——！”

整个【永恒壁垒】剧烈地震荡起来！那纯白的光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无数流转的奥术符文变得紊乱、崩碎！海量的秩序能量被强行从护罩中剥离，化作一道粗大的纯白色能量洪流，逆冲上天，被陈默掌心的混沌漩涡贪婪地吞噬！

【疯狂汲取秩序本源能量！】

【能量特性融合度剧烈波动：62%……65%……68%……】

【秩序解析（初级）超负荷运转！解析度大幅提升！】

【警告！高纯度秩序能量与混沌本源冲突加剧！宿主身体濒临崩溃！】

剧痛！比吞噬深渊魔瞳时更加剧烈的冲突在体内爆发！秩序与混沌如同水火不相容的两支大军，在他的经脉和灵魂中疯狂厮杀！他的身体表面再次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一半闪烁着纯白秩序之光，一半弥漫着深邃混沌之暗！

但他不管不顾！疯狂地吞噬着！炼化着！演化着！

“寂灭之核”那冰蓝色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它似乎没料到陈默会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对抗它的规则冻结。它那由金属与岩石构成的手臂再次抬起，指尖凝聚起一点极致的、仿佛能终结一切的暗色光芒。

那是高度浓缩的“寂灭”规则，足以将传奇强者的存在痕迹都彻底抹除！

然而，就在它即将点出的瞬间——

“咔嚓……轰——！！！”

承受了巨量能量流失和规则层面冲击的【永恒壁垒】，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覆盖了整个帝都的纯白护罩，如同破碎的琉璃穹顶，轰然炸裂！

无数蕴含着秩序规则的能量碎片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砸在帝都的建筑和街道上，引发一连串的爆炸与混乱！

护罩破碎的反噬，以及能量核心的瞬间枯竭，让秩序之塔以及帝都各处重要的法师塔同时光芒一暗，甚至有不少塔身出现了裂痕！维持着“空间寂灭”规则的领域，也随着能量供应的中断而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和削弱！

就是现在！

陈默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强行压制住体内几乎要将他撑爆的秩序与混沌冲突，借着“空间寂灭”领域瞬间的松动，将刚刚吞噬而来的、尚未完全炼化的海量秩序能量，连同自身所有的混沌本源，以及那75%意识污染度所带来的、无穷无尽的混乱意念……

全部压缩！

凝聚！

点燃！

他对着下方刚刚抬起手臂的“寂灭之核”，以及它身后那座高耸的秩序之塔，发出了自归来后，最歇斯底里、也最充满毁灭欲望的咆哮：

“统统……给我……吞！！！”

他双手猛地向前合拢！

一个微小、却仿佛蕴含着宇宙终结的“黑点”，在他掌心之间诞生。

下一刻，那“黑点”无声无息地膨胀、扩散！

不是光芒，而是“无”。

是连“黑暗”这个概念都不存在的、绝对的“虚无”！

【混沌归墟·大破灭】！

“寂灭之核”指尖那点暗色光芒刚刚射出，便撞入了这片急速扩散的“虚无”领域。足以抹杀传奇的“寂灭”规则，在这绝对的“无”面前，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便彻底消失。

“虚无”领域如同涨潮般，瞬间吞没了“寂灭之核”那高大的身躯！

没有爆炸，没有闪光，没有声音。

那由帝国倾尽心血打造的、拥有着近乎不死特性、执掌“寂灭”规则的终极守护者，在那片“虚无”掠过之后，就如同被橡皮擦从画纸上抹去一般，彻底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残骸，没有留下任何能量波动，仿佛它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

“虚无”去势不减，如同一个不断扩大的死亡圆环，朝着下方的秩序之塔，以及塔顶的阿尔特留斯，缓缓罩落！

阿尔特留斯站在塔顶，看着那吞噬了“守护者”、正朝着自己而来的、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虚无”领域，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神色。

他疯狂地调动着体内所有的奥术能量，试图构筑防御，施展最强的法术，但在那绝对的“无”面前，一切的努力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他明白了。

这个“容器”，这个来自异界的灵魂，他所拥有的，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吞噬力量。

那是……凌驾于规则之上的……

“权柄……”阿尔特留斯喃喃自语，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虚无”，眼中充满了不甘、恐惧，以及一丝解脱。

“观测之眼”阿尔特留斯，连同他脚下那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与秩序的巨塔，一同被那扩散的“虚无”领域，无声无息地……

吞噬，湮灭。

当“虚无”领域缓缓消散之后。

原本秩序之塔矗立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光滑如镜、深不见底的巨大圆形坑洞。坑洞的边缘，物质的结构都呈现出一种被强行“抹除”的怪异质感。

帝都中心，出现了一片绝对的“空无”。

幸存的元老、士兵、法师，以及无数帝都民众，呆滞地看着那个巨大的坑洞，看着那片空荡荡的天空。

帝国的最强守护者，元老院的巨头，“观测之眼”阿尔特留斯，以及象征着帝国权威的秩序之塔……

没了。

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个人，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彻底“删除”了。

陈默悬浮在帝都上空，剧烈地喘息着。施展【混沌归墟·大破灭】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量，体内秩序与混沌的冲突也达到了临界点，身体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但他依旧强撑着，稳住了身形。

他低下头，用那双疲惫却依旧冰冷的幽暗眼眸，俯瞰着下方死寂的帝都，以及那些如同失去灵魂般呆立原地的帝国幸存者。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元老院所在的方向（秩序之塔已被抹除，但元老院建筑群还在）。

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威严，传遍了整个帝都，乃至更远的地方：

“从今日起……”

“奥术帝国，成为历史。”

“此地，归我所有。”

“顺我者，可活。”

“逆我者……”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那些瑟瑟发抖的身影，最终，落在了剩余那些元老隐藏的方向。

“……皆如阿尔特留斯。”

话音落下，万籁俱寂。

唯有他悬浮于空的身影，如同新生的黑暗太阳，宣告着旧时代的终结，与一个以吞噬为名的……全新权柄的诞生。

（魂穿：异世界拿下最高权柄，第一卷·吞噬王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