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A市开始降温，早晚的风带着凉意。贺峻霖的病情时好时坏，有时能正常上课，有时却要请假去医院化疗。每次请假回来，他的头发都会掉得更多，脸色也更苍白，班里有同学私下议论，说他是不是有什么重病，严浩翔听到了，总会皱着眉把那些人怼回去：“关你们屁事，管好自己。”
这天下午，贺峻霖化疗回来，刚走进教室就看到严浩翔坐在他的座位上，手里拿着一本淡蓝色封面的本子——正是他的病历本。
贺峻霖的心脏猛地一缩，快步走过去，声音带着点颤抖：“你怎么偷看我的东西？”
严浩翔抬起头，眼神很复杂，没有了平时的冷淡，反而带着点贺峻霖看不懂的慌乱：“我……我不是故意的，刚才你桌肚里的书掉出来，这个本子也跟着掉了……”
他把病历本递过来，指尖还在微微发抖。贺峻霖接过本子，紧紧抱在怀里，眼眶瞬间红了。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不想让严浩翔知道自己的病情，不想看到他用同情的眼神看自己。
“你别多想，”贺峻霖低着头，声音很小，“就是一点小毛病，不严重。”
严浩翔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过了很久，他才站起来，走到贺峻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撒谎。”
贺峻霖的肩膀颤了颤，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从来没在别人面前哭过，即使是在医院化疗最痛苦的时候，他也咬着牙没掉过一滴泪，可现在面对严浩翔的目光，他所有的伪装都崩塌了。
“是胃癌晚期，”贺峻霖的声音带着哭腔，“医生说……最多还有一个月了。”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声。严浩翔站在他身边，身体僵了很久，然后突然蹲下来，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贺峻霖从未见过的认真：“那又怎么样？还有一个月，也能做很多事。”
贺峻霖愣住了，他以为严浩翔会像其他人一样，要么同情，要么远离，可他没想到严浩翔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带你去个地方。”严浩翔说着，拉起贺峻霖的手就往外走。他的手很暖，掌心带着点薄茧，紧紧地攥着贺峻霖的手，好像怕他跑掉一样。
贺峻霖被他拉着跑过操场，跑过校门口的梧桐道，直到来到一个废弃的赛车场。夕阳把这里的一切都染成了橘红色，跑道上落满了枯叶，远处的看台上还放着几个破旧的赛车模型。
“这是我以前常来的地方，”严浩翔松开他的手，走到看台边坐下，“我爸是开赛车场的，后来破产了，这里就废弃了。”
贺峻霖在他身边坐下，看着远处的夕阳，忽然觉得心里平静了很多。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严浩翔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以前成绩很好，还拿过数学竞赛的奖。后来我爸破产，我妈走了，我就觉得什么都没意思了，开始逃课、打架，变成别人眼里的小混混。”
贺峻霖转过头看他，严浩翔的侧脸在夕阳下显得很柔和，没有了平时的戾气。
“贺峻霖，”严浩翔看向他，眼神很亮，“虽然你只剩一个月了，但我想陪你把这一个月过好。我带你去吃最好吃的火锅，带你去看星星，带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好不好？”
贺峻霖看着他，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因为感动。他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好。”
从那天起，严浩翔好像变了个人。他不再逃课，上课虽然还是会睡觉，但会把贺峻霖的笔记抄好；他不再打架，遇到以前的狐朋狗友找他，他会说“我要陪我同桌”；他每天都会给贺峻霖带温牛奶和养胃的粥，还会查很多关于胃癌的资料，学着怎么照顾他。
周末的时候，严浩翔会骑着他的摩托车带贺峻霖去玩。他们去吃A市最有名的火锅，贺峻霖不能吃太辣，严浩翔就点鸳鸯锅，把清汤里的肉都夹给贺峻霖；他们去郊外看星星，严浩翔会把外套脱下来给贺峻霖披上，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他们去逛旧书店，贺峻霖喜欢看散文，严浩翔就陪着他一本本翻，偶尔还会念一段给他听。
贺峻霖的身体越来越差，有时走几步路就会喘，但他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多。他会在严浩翔骑车的时候，轻轻抱着他的腰；会在严浩翔念散文的时候，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会在严浩翔给自己擦汗的时候，偷偷亲他的脸颊。
严浩翔每次被他亲到，都会耳根发红，然后把他抱得更紧：“贺峻霖，等你好起来，我就跟你表白。”
贺峻霖知道自己好不起来，但他没说，只是笑着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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