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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未晞握着那张墨迹未干的药方，站在门口，看着云芷清冷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

她知道，云芷这番话，既是警告，也是提醒。这个女人，比她想象的更不简单。她不仅知道古画修复的内情，甚至可能窥见了她那一瞬间的失态和杀意。

卫珩派她来，用意深远。

沈未晞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情况比她预想的更复杂了。卫珩的监视，云芷的窥探……她就像走在一条越来越窄的钢丝上，四周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听竹苑的竹林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黄金诺，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

但，那又如何？

沈未晞的眼中重新凝聚起冰冷而坚定的光芒。她摊开手掌，看着自己纤细却蕴含力量的手指。

卫珩，你想看清我的底牌？

那就看看，到底是你这位执棋者先揭开我的伪装，还是我这枚棋子，先搅乱你的整盘棋局！

她拿起云芷留下的药方，看了一眼，随手丢进了烹茶的小炉里。橘红色的火苗窜起，瞬间将那张纸吞噬殆尽。

有些“安神茶”，她可无福消受。

云芷的到访如同一根刺，扎在沈未晞心头。这卫府果然处处陷阱，一个看似清冷的医女，竟能道破她最大的秘密之一。是卫珩授意试探，还是云芷自己看出了什么？

无论如何，云芷此人，必须谨慎对待。

沈未晞并未因被监视而束手束脚，反而更加“安分守己”。她每日往返于听竹苑与绣房，除了必要的活计，几乎足不出户。闲暇时，她便坐在窗前，就着天光绣一些简单的小物件，或是拿着云芷留下的那张（已被她烧毁）安神茶的方子，对着窗外发呆，一副谨遵医嘱、努力调养的模样。

她知道，暗处的眼睛，时刻都在记录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日，王管事带来新的吩咐，不是绣活，却让沈未晞心头微动。

“云芷姑娘近日整理府中旧年医案，有些药材图样需要重新描摹绘制，她向夫人借调个手稳心细的帮手。夫人想着你绣工好，手定然是稳的，便准了。你每日午后去云芷的药庐两个时辰，听她差遣。”

去云芷的药庐？沈未晞垂下眼睫，掩去眸中思量。这究竟是云芷自己的主意，还是卫珩的又一步棋？让她近距离接触府中医案和药材，是想试探她是否懂医理？还是想借云芷之手，进一步观察她？

“是，民女遵命。”她恭敬应下，脸上带着被委以“重任”的忐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荣幸”。

药庐位于卫府较为僻静的东南角，独立成院，空气中常年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云芷见到她，神色依旧平淡，只指了指旁边一张堆满陈旧书册和纸张的小案：“那些是需要重新绘制的药材图样，对照旁边的文字说明，用细笔勾勒清楚即可。若有不明，可问我。”

任务简单，甚至有些枯燥。沈未晞安静地坐下，拿起画笔。她画得很认真，线条流畅，形态精准，将每一种药材的特征都细致地表现出来，充分展现了一个优秀绣娘对形体的把握能力，却又控制在“擅长绘画”的合理范围内，绝不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