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卫珩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沈未晞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用力点头，又慌忙摇头，语无伦次：“民女……民女……”
“抬起头，看着本王。”卫珩命令道。
沈未晞依言抬头，被迫迎上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凤眸。她的眼神如同受惊的鹿，纯净，慌乱，带着水光，清晰地倒映出他冷峻的面容。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再次凝滞。
卫珩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那看似毫无杂质的恐惧。他阅人无数，自信能看穿绝大多数伪装，但眼前这双眼睛……太干净了，干净得让他第一次产生了些许不确定。
难道，她真的对此一无所知？一切都只是巧合？是云芷……？
他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泪珠微凉的触感。
“起来吧。”他转身，走回书案后坐下，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漠，“药包无事，本王只是随口一问。”
沈未晞心中那块巨石轰然落地，但身体依旧因为后怕而微微发软。她挣扎着站起身，腿脚还有些虚浮，低垂着头，不敢再看卫珩，只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道：“谢、谢主上……”
“今日之事，不得对外人言。”卫珩拿起一份奏折，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退下吧。”
“是，民女告退。”沈未晞如蒙大赦，行了个礼，几乎是踉跄着退出了书房。
直到走出很远，回到听竹苑那看似安全的空间，沈未晞才靠在门板上，大口地喘息，冷汗早已浸湿了内衫。
好险！方才那一刻，她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卫珩的试探，一次比一次凌厉，一次比一次更接近她的底线。
那个男人，太可怕了。
而此刻，书房内。
墨离沉声开口：“主上，是否要查云芷？”
卫珩的目光依旧落在奏折上，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那泪珠的触感，和那双清澈见底、饱含恐惧与委屈的眼睛，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暂且不必。”他淡淡道，“盯紧听竹苑，还有……药庐。”
“是。”
墨离领命退下。
卫珩放下奏折，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沈未晞……你究竟是无辜卷入的池鱼，还是深藏不露的蛟龙？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一个女子的兴趣，似乎超出了掌控的范畴。
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神秘，她的技艺，更因为……她方才那真实的恐惧和眼泪，竟让他心底某处，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陌生的悸动。
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前所未有。
而逃回听竹苑的沈未晞，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铜镜中自己依旧有些苍白的脸，眼神逐渐恢复冷静。
卫珩没有完全相信她，但她知道，自己暂时过关了。而且，她成功地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关于云芷的怀疑的种子。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挡在她面前的障碍，又多了一个云芷。前路愈发艰难。
药包风波看似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但沈未晞知道，卫珩心中的疑云并未消散。她在书房那番声泪俱下的表演，或许暂时打消了他对她直接参与下药的怀疑，但也必然让他对她与云芷之间的关系，以及她本身的“单纯”程度，产生了更深的探究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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