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茶棚角落的阴影里,声音低沉毫无感情:“滚。”
那混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了,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了。
沈青樾看向那黑影,他穿着普通的灰色劲装,面容平凡,毫无特色,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类型。但她能感觉到,此人气息内敛,身手极高。
“你是谁?”沈青樾握紧短剑,并未放松警惕。
灰衣人对着她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态度恭敬,却依旧面无表情:“奉主上之命,护小姐周全。”
主上……顾长渊!
果然是他的人!
沈青樾心头五味杂陈,既有被他暗中保护的复杂感觉,更有一种行踪始终被他掌握的恼怒。
“我不需要他的保护!”她冷声道。
灰衣人依旧躬身,语气平板无波:“主上之命,属下不敢违抗。小姐可以当属下不存在。” 说完,他身影一晃,便再次消失在茶棚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茶棚内一片狼藉,只剩下几具尚带余温的尸体和吓得瑟瑟发抖的老板、伙计。
沈青樾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渗血的伤口,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前路是何等凶险。而顾长渊的势力,又是何等无孔不入。
她沉默地掏出一些银钱放在桌上,算是赔偿,然后牵过自己的马,翻身上鞍。
她知道,那个灰衣人,或者说顾长渊派来的其他暗卫,一定还在某个角落跟着她。
甩不掉,逃不脱。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但下一刻,她挺直了脊背,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就算有他的暗卫又如何?调查母亲死因,查明真相,是她自己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她一夹马腹,青骢马扬蹄,再次踏上了南下的官道。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那个意气风发、无法无天的将军府千金。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份历经挫折后的沉淀,和一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绝。
有了茶棚遇袭的经历,沈青樾行事更加谨慎。她不再轻易在人多眼杂的地方暴露钱财,也尽量避开那些看起来就不太平的路径。她知道顾长渊的暗卫就在附近,这种感觉如同芒刺在背,让她既厌烦,却又在某个深夜遭遇狼群窥伺时,因听到暗处传来几声闷响和狼群哀嚎而莫名心安。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无比挫败。
数日后,风尘仆仆的沈青樾终于抵达了江南的核心,被誉为“淮左名都,竹西佳处”的扬州。
时值初夏,扬州城内外河道纵横,舟楫如梭,两岸商铺林立,人流如织,一派繁华盛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吴侬软语,都与北方的雄浑壮阔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貌。
沈青樾无心欣赏这旖旎风光,她牵着马,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按照计划,林慕白和顾长渊最终会在此地汇合,但如今她独自前来,需要先找个落脚之处,再图后计。
她寻了一间不算起眼但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安顿下来后,她坐在窗边,看着楼下运河上往来的船只,开始思索下一步行动。
母亲的手札是关键。“赤星兰”(或紫星兰)、“晋王府”、“西山猎宫”是明确的线索。江南之地,哪里可能与这些相关?
药材?对!扬州城内有全国闻名的药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