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得化不开，玄霄宗后山的雾气比往常更重。流光握着木剑站在空地上，手心全是汗。她记得师尊说过，经脉重塑后的头三个月最要紧，稍有不慎就可能前功尽弃。
“再来。”她咬牙低语，手腕一抖，木剑划出一道弧线。动作还是不够利落，脚底一滑，整个人踉跄着跌坐在地。
她喘了口气，伸手抹了把脸。汗水混着眼泪一起滑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想起那天夜里，青鸾说的那句话——“师傅与弟子之间，界限分明。”
可她不想放弃。她要变强，要成为师尊真正的徒弟，而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狐狸。
木剑再次举起，这一次，她站稳了。剑尖在月光下划出微弱的银光，像是撕开了一道裂缝。她想起了师尊教她御剑术时的样子——他站在她身后，手把手地教她如何发力，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她。
那一次，她也摔了。可师尊没笑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说：“再试一次。”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是刚才摔倒时擦破的伤口。血腥味混着泥土的气息，让她有些恍惚。
忽然，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她猛地转身，却只见雾气翻涌，什么都没有。
她皱眉，握紧木剑。也许是太紧张了，才会觉得有人在看她。
可下一秒，那股寒意又来了，而且更近了。
流光屏住呼吸，手指微微发颤。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就在不远处。
“谁？”她开口，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雾气缓缓散开，一个黑衣男子缓步走出。他身形修长，眼神冷得像冰。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魔气。
“你是谁？”流光后退一步，木剑横在胸前。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流光的心跳加快了。她知道这个人不简单，单凭这股气息，就知道他是高手中的高手。
“你……想做什么？”她强作镇定，可声音还是有些发抖。
“试探。”那人终于开口，声音迷人又危险，“看看凌无尘救下的妖狐，到底值不值得他冒险。”
流光瞳孔一缩，握紧木剑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师尊救我，不是因为值不值得。”她咬牙，“而是因为他愿意。”
那人嗤笑一声，“可笑。一只残缺的妖狐，也配站在仙门掌门身边？”
流光眼神一冷，“师尊说过，九尾狐不问出身。”
“哦？”那人挑眉，“他说过？那你倒是问问自己，他对你，是真的在乎，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流光心头一震，手指松了松。
那人抓住这个机会，手指轻轻一挥，一道魔气刃直奔她而来。
流光反应不及，只能勉强举剑格挡。木剑与魔气碰撞，发出一声闷响。她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胸口一阵剧痛，她吐出一口血。可她没有松手，依旧死死抓着木剑。
那人慢慢走近，俯视着她，“你连自保都做不到，凭什么跟在他身边？”
流光擦掉嘴角的血，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不用凭什么。只要师尊愿意留我在身边，就够了。”
那人看着她，忽然笑了，“有意思。”
话音未落，他抬手又是一道魔气刃。
流光这次早有准备，咬牙站起身，强行调动体内刚恢复的灵力。混沌道源之力顺着经脉流转，虽然还很微弱，但她已经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她挥剑迎上，剑势带出一道血色轨迹。
“嗯？”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两股力量相撞，气浪席卷四周。流光被震得后退几步，脚底一滑，差点摔倒。
那人却没有继续攻击，而是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她。
“有点意思。”他低声说，“不过，你还差得远。”
流光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水和血迹混在一起。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她不想认输。
“你到底是谁？”她问。
那人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夜冥。”
流光瞳孔一缩。她听过这个名字——魔界六将之首，实力最强的战神。
“你……为什么要杀我？”她问。
“我没打算杀你。”夜冥说，“我只是来试探。凌无尘变了，我想知道，是因为你。”
流光愣住。
“他曾经冷酷无情，对魔族毫不留情。”夜冥继续道，“可现在，他对一只妖狐动了心。”
流光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况且我还不敢杀你，不然…那个家伙会找我麻烦的，”夜冥忽然靠近一步，声音压低，“你知道吗？，你迟早会成为他的弱点。”
流光猛地抬头，却见夜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雾气中。远处的山崖上也有一个赤红色身影注视着这里，随后也消失了，定睛一看，那人竟也有9条尾巴。
她怔在原地，心跳如雷。
夜冥的话像一根针，扎进了她心里。
她真的会成为师尊的弱点吗？
“流光！”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抬头，看见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师尊来了。
他落地时，剑气扫过四周，雾气瞬间散开。他快步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身上的伤口上，眉头紧皱。
“伤得不轻。”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担忧。
流光低头，不敢看他，“对不起，我又让师尊担心了。”
凌无尘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轻轻按在她后背的伤口上。混沌道源之力缓缓流入她体内，温暖而柔和。
“你明明还没恢复，就不该出来练剑。”他低声说。
流光咬住嘴唇，眼眶发热，“我想变强……我不想再成为你的负担。”
凌无尘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不是师尊的好徒弟吗？”她抬起头，声音哽咽，“我想站在你身边，堂堂正正地说‘我是师尊的徒弟’。”
凌无尘看着她，眼神复杂。
片刻后，他轻声道：“你不是负担。”
流光眼眶一热，眼泪掉了下来。
远处，夜冥站在树梢上，望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果然……她已经是他的软肋了。”
他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凌无尘收回手，看着流光，“回去吧。”
流光点点头，刚迈步，腿一软，差点摔倒。凌无尘伸手扶住她，另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腰。
“别逞强。”他低声说。
流光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腔里的心跳声，忽然觉得安心。
她悄悄攥住他的衣角，小声说：“师尊，我以后一定会变得更强。”
凌无尘低头看她，目光柔和，“我知道。”
他们一路沉默地往回走，山风拂过，吹散了最后一丝雾气。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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