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残阳如血,泼洒在仙人关外的战场上。
断戟沉埋在焦黑的土地里,暗红的血珠顺着枪尖缓缓滴落,在尘埃中晕开一朵朵狰狞的花。
李思容静立在一株青竹的顶端,竹梢在晚风中微微震颤,衬得她素白的裙角愈发单薄。
她垂眸望着下方的血流成河,鼻腔里满是铁锈与硝烟交织的刺鼻气息,那些残肢断臂、哀嚎呻吟如同最锋利的刃,一下下剜着她的心脏。
终于,她缓缓闭上双眼,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竹叶上,碎成细小的水珠。
倏然间,她眼睫猛地一颤,原本氤氲着悲戚的眸子里瞬间燃起冷冽的锋芒。
足尖在竹节上轻轻一点,身形便如惊鸿般掠向战场,宽大的水袖随着她的动作凌空舒展,宛若两朵骤然绽放的素色昙花。
不等近前的两名敌军反应过来,水袖已如灵蛇般缠上他们的脖颈,李思容皓腕轻旋,只听“咔嚓”两声脆响,那两人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她足尖点地,身形在乱军之中穿梭如鬼魅,水袖时而化作利刃,时而凝成铁索,每一次挥袖都伴随着生命的终结。
不过瞬息之间,十名敌军已倒在她身前,温热的血溅上她的裙摆,晕开一片片暗沉的红。
“水袖?”
不远处,一名武林人士望着她的背影,眉头紧蹙,语气里满是疑惑。
他盯着那抹素白的身影,越看越觉得熟悉,忽然惊道……
“是流云水袖!这招式分明是赵师容的绝技!”
“流云水袖赵师容?”
周围的人闻言皆是一怔,纷纷将目光投向李思容……
“难不成是权力帮的人来了?”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已从战场边缘疾驰而来。
柳随风手持折扇,扇骨开合间便有敌军应声倒地,折扇上的墨竹仿佛都沾染了杀气。
宋明珠则提着一柄短剑,身法灵动,剑花翻飞间尽是凌厉招式。
随着他们二人加入,大熙武林的英雄豪杰也纷纷从各处赶来支援,原本胶着的战局瞬间逆转。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持续了数个时辰后,终于渐渐平息。
当最后一名敌军扔下兵器狼狈逃窜时,幸存的将士与武林人士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仙人关,终究是守住了。
李思容收了水袖,望着眼前狼藉却安宁下来的战场,紧绷的脊背微微松懈,眼底的冷意也淡了几分。
她悄悄后退几步,准备趁着混乱悄然离开,身后却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姑娘请留步。”
李思容的脚步猛地一顿,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她认得这声音,是吴颉。
吴颉快步走到她身后,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与客气……
“姑娘,方才多谢援手。不知姑娘可是权力帮中人?”
李思容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
听到吴颉的声音,那些被她强行压在心底的回忆瞬间翻涌而出——
父母李沉舟与赵师容为了救出被困的他,如何落入敌人的算计,如何在乱箭之中护着对方,最终双双殒命。
她知道,吴颉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这场阴谋里无辜的受害者。
可父母的死,终究与他脱不了干系。
这份夹杂着仇恨与无辜的复杂情绪,让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之人。
良久,她才稳住声音,微微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李思容权力帮新任帮主,李思容。
吴颉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他从未听过“李思容”这个名字,可此刻听着,心里却忽然有了几分明悟。
“思容”谐音“师容”,那是赵师容的名字,而她又姓李,与李沉舟同姓……
这些线索串联在一起,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李思容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再次涌上的泪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李思容吴将军,恭喜你,仙人关大捷。
说完这句话,她便不再停留,快步朝着战场外走去,生怕再晚一步,自己会在他面前失态。
吴颉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单薄的身影在残阳下拉得很长,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低声说了句“抱歉”,声音轻得仿佛会被晚风吹散。
这声抱歉,是为李沉舟与赵师容的牺牲,也是为眼前这个背负着过往、却还要强撑着撑起权力帮的姑娘。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