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6H 谢谢......

第二天杨留的座位空着，桌面干净得仿佛没人用过。杨留盯着那个空位看了很久，直到英语老师不知道第几次敲黑板才回过神。放学时，他绕去学校后门的小超市，用零花钱买了盒创可贴和消毒喷雾。

雨还在下，天空灰暗。

季风站在杨留家门前，手里还拎着妈妈烤的小饼干，还有着烤箱的余温。铁门上的"福"字褪色得厉害，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楼道里的灯昏暗。

敲门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等了约莫一分钟，门开了一条缝，杨留苍白的脸隐在阴影里。他右脸颊的淤青已经发黄，嘴角结着暗红的痂。明显不是昨天那场假打的。

"给。"季风递上饼干盒，"我妈烤多了。"季风知道以杨留别扭的性子，说是专门给他的，恐怕不会接。

杨留没接，目光落在季风另一只手上的药袋上。两人僵持了几秒，楼道声控灯“啪”突然灭了。

杨留跺了跺脚，试图让灯重新亮起来，但是失败了，看起来是坏了。

"教导处找你问话了吧？"季风在黑暗中小声问，"为什么不说是为了我？"

灯又亮了。杨留的眼睛在昏黄光线里像两潭深水，"说是你有什么用吗？再拖一个人下水罢了，况且我也只是为了我自己不被误会而已。"他伸手抓过饼干盒，塑料包装发出刺耳的声响，"行了，走吧。"

门在季风面前重重关上，震落墙灰簌簌。季风站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饼干盒被扔在桌上的声音，接着是玻璃杯碰倒的轻响。他想象杨留此刻可能正靠在门板上。季风轻轻地谈了一口气。

雨声渐大。季枫最终把药袋挂在门把手上，轻轻敲了两下门："创可贴防水，最好别用，闷着伤口不容易好，记得抹药。"说完便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门内的杨留正把一块饼干整个塞进嘴里，甜腻的蔓越莓香气混着眼泪，冲散了满嘴的血腥味。饼干盒底下压着张字条，上面是季风工整的字迹："谢谢，下周笔记我给你带。"

窗外雨幕如织，杨留盯着那张字条看了很久，突然把剩下半盒饼干全倒进嘴里。太甜了，甜得他眼眶发热。他抓起书包翻出英语书——那本曾被遗忘在教室的书，现在内页贴满了便利贴，都是季风补的笔记。“真倒霉，在这种时候...”

楼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杨留走到窗前，看见季风的藏青色的伞在雨中变成一个小点，最终消失在拐角。他摸了摸嘴角的伤，饼干……还挺好吃的，以后还会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