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要微信？

面膜落地的声音，像一记休止符，强行切断了林柚脑海里那场喧嚣的音乐会。

她眼睁睁看着那片可怜的、黏糊糊的面膜，躺在黄子弘凡擦得锃亮的皮鞋边，而那双鞋的主人，正用一种介于“无辜”和“了然”之间的眼神看着她，嘴角那抹笑意怎么看怎么碍眼。

“我...我不是...我没有...”林柚试图解释，比如她是怎么在闺蜜的威逼利诱下看的视频，比如作为声乐老师的职业习惯使然，但所有语言在对方那句“专业认可”和“白毛衣建议”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有点欲盖弥彰。

他怎么会知道？！难道她会腹语？！还是她不小心把心里话嘟囔出来了？不可能啊，她明明紧闭着嘴！

黄子弘凡看着她瞬间涨红的脸和几乎要冒烟的头顶，脑海里那首急促的旋律演奏得更快了。他善解人意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非常自然地弯腰，用指尖拈起那摊面膜，精准地投进了几步外的垃圾桶。

“小事。”他语气轻松，仿佛刚才只是评论了一下天气，“我先去解决钥匙的问题？”

“啊！对！阳台！”林柚如梦初醒，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把他引到客厅连接的阳台。

公寓的阳台是半开放式的，两家之间隔着一道约一米五高的隔断，下面是不锈钢护栏，上面是玻璃。对于身高腿长的黄子弘凡来说，翻越过去似乎并不算太难。

林柚提心吊胆地看着他利落地撑臂、抬腿、跨越，身影消失在自家阳台的另一侧。他的动作很敏捷，带着舞者般的协调性。很快，楼下传来了轻微的开门声。

世界终于清静了。

林柚瘫坐在沙发上，感觉像跑完了一场马拉松。她捂住脸，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对方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完了...他肯定觉得我是个变态，躲在家里研究他...”

一种社会性死亡的尴尬感将她紧紧包裹。她回想起自己刚才那些内心吐槽，从唱功到穿搭，几乎被他当场抓包，这感觉比公开处刑还要难受。

就在她试图用抱枕闷死自己的时候，门铃又响了。

林柚一个激灵，不会又回来了吧？她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再次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去而复返的黄子弘凡。他已经脱掉了那件略显正式的西装外套，只穿着解开领口的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额角带着一丝运动后的薄汗，几缕碎发垂落，减弱了舞台上的精致感，多了几分邻家的随意。

“再次感谢，林小姐。”他笑容灿烂，带着一种极具感染力的活力，仿佛刚才那个狼狈翻阳台的人不是他，“为了表达谢意，明天...哦不，应该是今天晚些时候，我请你吃饭？”

“不、不用了！”林柚连忙摆手，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打到门框，“真的只是举手之劳，太客气了！”

她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噩梦，然后把今晚的记忆彻底格式化。

“要的。”黄子弘凡却很坚持，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非常自然地点开微信二维码，“方便加个好友吗？我好联系你。不然我总觉得欠着人情，心里不踏实。”

顶流明星主动加她微信？林柚觉得今晚的魔幻程度还在持续升级。她看着对方那双清澈又带着点执拗的眼睛，晕乎乎地拿出手机，扫了码，看着那个熟悉的、周周用作屏保的头像出现在自己的好友列表里，备注名“黄子弘凡”四个字刺眼得让她想闭眼。

“那就说定了。”黄子弘凡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晚安，林...”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客厅那个显眼的唱片架和一旁的声乐教材，嘴角弯起，“...林老师？”

最后那个“林老师”的称呼，他叫得格外清晰，带着点试探，又仿佛别有深意。

门再次关上。

林柚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她点开那个崭新的聊天界面，对方的昵称简单直接就是“黄子弘凡”，头像是他逆光弹吉他的一张剪影。

这一切...真的不是她在做梦吗？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嘶——疼！

而回到楼下自己公寓的黄子弘凡，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愉悦。他靠在门上，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那段丰富多彩的“内心交响乐”的余韵。与那些或狂热、或算计、或虚伪的音乐不同，那个叫林柚的女孩，她的音乐是那么的...真实有趣，充满了专业的棱角和个人的小情绪。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里那个简单的头像（林柚的微信头像是巴赫的Q版画像），笑了笑。

“林老师...声乐老师吗？有意思。”

他走到衣帽间，目光在挂着一排衣服的架子上巡视，最终落在了一件质地柔软的米白色羊绒毛衣上。

“白毛衣...”他低声自语，嘴角噙着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