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窒息

（这一章是根据作者小时候的一个经历改编的，女主被污蔑偷玉镯的那一段，如果觉得不好看的，可以等下一章。）

　　虞妍走进宽敞的衣帽间，没有过多挑选，随手取了一件黑色修身连衣裙。

　　丝绸面料贴合着腰线，勾勒出清瘦却不失风韵的身形。

　　她将长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颈侧，反倒增添了几分慵懒随性的美感。

　　戴上简约的珍珠耳钉和项链，她看着镜中那个冷静自持、仿佛无懈可击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走下楼。

　　楼下，肖煜正低声吩咐着阿姨：“……汤记得用文火慢炖，安神的效果才好。”听见脚步声，他立刻回头。看到她这身打扮，眼底闪过一抹惊艳，随即又被更浓重的心疼和懊悔覆盖。

　　他迎上前，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歉意：“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不顾你的意愿，强行要你去医院。”他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心口发紧，“对不起，妍妍。”

　　虞妍的目光掠过他，投向窗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今晚跟我去虞家吃饭。”

　　没有询问，是告知。

　　肖煜立刻点头：“好，我陪你去。”他注意到她垂在身侧的手，自然地、带着试探地轻轻牵起。

　　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眉头微蹙：“手怎么这么凉？”他没有松开，反而用自己温热干燥的掌心将她的手完全包裹，轻柔地摩挲着，试图驱散那份寒意，“我给你捂一捂。”

　　他这种无条件的、近乎卑微的体贴，像一根细小的针，不偏不倚地刺中了虞妍心中最混乱、最柔软的一隅。

　　她终于转过头，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力。

　　“……肖煜，”她叫了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烦躁，“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

　　肖煜抬眸，不解地看着她。

　　“我对你恶语相向，一次次把最难听的话砸在你身上，”她的话语像在陈述，又像在质问，“可你为什么……还能这样迁就我？你就没有一点脾气吗？”

　　肖煜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更紧地、更温柔地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仿佛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他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声音低沉而平稳，将话题转向最朴素的关心：“手这么凉，是气血不足。我让阿姨用当归、黄芪熬了养身的汤，一会儿从虞家回来，无论如何喝一碗再睡，好吗？”

　　他避开了她所有关于情绪、关于脾气的锋芒，只将最本质的关怀捧到她面前。

　　这份如同深海般沉默却能包容一切风暴的温柔，让虞妍所有尖锐的言辞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瞬间失去了着力点。

　　她张了张嘴，最终，在他那近乎固执的体贴面前，哑口无言。

　　车内一路无话，气氛压抑。

　　直到车子缓缓停在虞家别墅门口，虞妍准备下车时，才无意间碰触到手包里一个硬硬的小东西。

　　她打开一看，是几颗包装精致的柠檬糖——她很多年前压力大时，会下意识含一颗的那种。

　　是肖煜不知何时悄悄放进去的。

　　这份沉默的体贴，在此刻更像是一种讽刺，让她心头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

　　她攥紧了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压回心底，脸上重新覆上淡漠的面具，这才挽住肖煜伸过来的手臂，走进了那个她并不想踏足的家。

　　虞父端坐在主位的沙发上，看着报纸，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进来的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虞母则堆起满脸过于热情的笑容迎上来：“哎呀，妍妍，肖煜，你们可算到了！快坐快坐，厨房还有一个菜就好，马上就能开饭了。”

　　虞妍的目光扫过客厅，落在窝在单人沙发上正埋头玩手机的弟弟虞衡身上。

　　他还在上初中，脸上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被宠坏的叛逆，而她已经为了这个家所谓的“大局”，嫁为人妇一年了。

　　她松开肖煜，径直走到虞衡对面的位置坐下，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怎么？见到姐姐和姐夫，也不知道叫人？”

　　虞衡的手指依旧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头也不抬，嗤笑一声，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一个小偷，我凭什么要叫？”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虞妍所有的防御！

　　她周身的气压骤然变低，声音冷得能掉出冰碴：“谁告诉你的？”

　　虞衡终于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掌握了“真相”的得意和恶意，大声指责道：“我亲眼看到的！就是你偷了奶奶的玉镯！小偷！你就是个小偷！”

　　不堪的往事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击着虞妍的脑海。

　　奶奶的玉镯……她甚至连奶奶生前住在哪个房间都不知道！

　　这莫须有的罪名，如同跗骨之蛆，从多年前就一直跟随着她，无论她如何辩解，在这个家里都没人相信！

　　怒火与巨大的委屈瞬间淹没了理智！虞妍猛地抓起面前那杯佣人刚送上来的、滚烫的咖啡，毫不迟疑地朝着虞衡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泼了过去！“你撒谎！”

　　深褐色的液体泼了虞衡满头满脸，他尖叫起来！

　　一直装作不存在的虞父此刻终于有了反应，他猛地扔下报纸，一个箭步冲过来，将狼狈不堪、被烫得龇牙咧嘴的儿子护在身后，对着虞妍厉声怒吼：“你干什么？！反了你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肖煜也立刻起身，迅速而坚定地将虞妍揽入自己怀中，用宽阔的后背隔开虞父愤怒的视线。

　　他第一反应不是责怪，而是急切地、小心翼翼地捧起她刚才泼咖啡的手，仔细查看，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心疼：“手怎么样？烫到自己没有？给我看看！”

　　虞妍靠在肖煜怀里，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她看着虞父那副毫不讲理、一味偏袒的嘴脸，只觉得一阵反胃，所有的教养和克制都被抛诸脑后，她指着被护住的虞衡，声音尖锐而冰冷：“他满口谎言、缺乏管教，你们不管，我来替你们管！这个小孬种！”

　　虞父气得脸色铁青，手指颤抖地指着她：“你……你要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