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贞观春深,淑妃初封
贞观十七年的长安,太极宫的牡丹开得正盛。
我身着石榴红襦裙,跪在含元殿的青砖上,听内侍宣读圣旨:“萧氏文君,容德兼备,特册封为淑妃,赐居长乐宫。”
抬眼时,正撞进太宗李世民的眼眸。
他身着明黄常服,鬓边已染了几缕霜白,却依旧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帝王的威仪。
“文君,”他伸手扶起我,掌心温热,“朕听闻你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往后宫里,便多劳你为朕解闷了。”
长乐宫的日子,平静而奢华。
太宗待我极好,会在处理完朝政后,陪我在庭院里看牡丹;会在我弹奏《霓裳羽衣曲》时,轻声和着节拍;甚至会将西域进贡的夜明珠,亲手嵌在我的步摇上。
可我知道,这份宠爱里,藏着帝王的权衡——我父亲是江南士族首领,他需要借我的身份,安抚江南民心。
有次,我为他研磨,见他对着奏折皱眉,轻声问:“陛下在烦忧何事?”他抬头看我,忽然叹道:“朕老了,太子之事,总让朕放心不下。”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场关于储君的纷争,会将我卷入三朝的风云里。
贞观二十三年,太宗病重。
他躺在榻上,拉着我的手,气息微弱:“文君,朕对不起你。待朕走后,你便去感业寺为先帝祈福,远离这宫闱纷争吧。”
我伏在他床边,哭得撕心裂肺,却只能点头——帝王的安排,我无从反抗。
第二章 永徽烟雨,珍妃承宠
永徽二年的暮春,感业寺的梨花落了满地。
我正扫地,忽闻寺外马蹄声喧,抬头便见一队宫娥簇拥着一位年轻帝王走来——是刚登基不久的高宗李治。
他身着紫色龙袍,面容俊朗,眉眼间依稀有太宗的影子,却多了几分温和。
“淑妃娘娘,”他走到我面前,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朕找了你很久。”
原来,太宗驾崩后,他一直惦记着我,如今终于借祈福之名,将我接回宫中。
回宫后,他力排众议,册封我为珍妃,赐居蓬莱殿。
蓬莱殿的摆设,全是按照我在长乐宫时的喜好布置的,连窗台上的牡丹,都是从江南移栽来的。
李治待我,比太宗更显炙热——他会在深夜偷偷来蓬莱殿,陪我看星星;会在我思念家乡时,派人送来江南的青团;甚至会在朝堂上,因大臣弹劾我“出身前朝,不宜久居后宫”而拍案而起。
可这份炙热的宠爱,很快引来他人的嫉妒。
那时的武则天,还是宫中的昭仪,她常来蓬莱殿与我闲话,言语间却总在打探李治的喜好。
我看着她眼底的野心,心中隐隐不安——这个女人,绝非池中之物。
永徽六年,武则天被册封为皇后。
她上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我的父亲贬为刺史,削弱江南士族的势力。
我看着李治,轻声问:“陛下,你答应过会护着我的,为何……”他却避开我的目光,只说:“文君,这是朝政,朕也是身不由己。”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在帝王的权术里,所谓的宠爱,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第三章 垂拱风云,鸾妃避祸
弘道元年,高宗驾崩,中宗继位。
可没过多久,武则天便废黜中宗,临朝称制,改元垂拱。
宫中人皆惶恐不安,唯有我,被武则天召入紫宸殿,册封为鸾妃,赐居瑶光殿。
“萧文君,”她身着皇后朝服,坐在殿上,眼神锐利如刀,“你是三朝老人,见惯了宫闱纷争。
如今我掌大权,你若安分守己,我便保你一世荣华;若你敢与我作对,休怪我无情。”
我屈膝行礼,声音平静:“臣妾遵旨。”瑶光殿的日子,虽不如从前奢华,却多了几分安稳。
武则天待我,没有太宗的温和,也没有李治的炙热,却有着帝王的清醒——她知道我无野心,也知道我背后的江南士族已元气大伤,不必再提防。
有次,她处理完朝政,来瑶光殿与我饮酒。
酒过三巡,她忽然问:“文君,你说朕做的这一切,值得吗?”
我看着她眼中的疲惫,轻声说:“娘娘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自己的抱负。值不值得,只有娘娘自己知道。”
她笑了,举杯饮尽杯中酒:“还是你最懂朕。”
垂拱四年,武则天改国号为周,登基为帝。
登基大典那日,我站在百官之中,看着她身着帝王冕服,接受众人朝拜,忽然想起贞观年间的牡丹,永徽年间的梨花,还有如今洛阳城的飞雪——三朝帝王,三段宠爱,终究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第四章 洛阳雪落,文君归寂
天授二年的冬天,洛阳下了一场大雪。
我躺在瑶光殿的病榻上,看着窗外的飞雪,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女儿,你这般美貌,若生在寻常人家,或许能安稳一生。”
可我偏偏生在士族之家,偏偏入了这帝王宫,终究逃不过身不由己的命运。
武则天来看我时,我已气若游丝。
她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声音竟带着几分颤抖:“文君,你再撑些日子,朕已让人去寻最好的御医了。”
我摇了摇头,笑着说:“娘娘,不必了。臣妾这一生,见过太宗的威仪,享过高宗的宠爱,也见证了娘娘的传奇,足够了。”
我从枕下取出一支玉簪,那是太宗赐我的,后来李治为我重新镶嵌了宝石,“这支簪子,就留给娘娘吧。也算臣妾,陪了娘娘一场。”
她接过玉簪,眼泪掉了下来——我从未见过她这般失态。
“文君,”她轻声说,“朕会让人为你修建一座陵墓,让你安安稳稳地长眠。”
闭上眼的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贞观十七年的含元殿,太宗伸手扶起我,笑着说:“文君,往后宫里,便多劳你为朕解闷了。”
三朝宫阙,一世浮沉,终究不过是一场梦。
洛阳的雪,还在下着,却再也不会有人,记得那位曾历经三朝、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萧氏文君了。